薛管事能被商会选为会馆管事,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不仅能将平常的商会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能将历届附近赶考的举子都关照好。

可今日他被沈逾白的眼神彻底激怒,又因沈逾白得罪了秦家,料定沈逾白此生翻身无望,也就毫不收敛。

或者说,他此时越羞辱沈逾白,之后去向秦家请功时就越有脸面。

也因此,他今天就要将沈逾白那作为解元的脸面尽数撕烂,当众狠狠踩在脚下才行。

此话一出,就连罗大舅都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想要为沈逾白出头,却被沈逾白制止。

沈逾白静静站在原处,如冬日青松,风度卓然,傲睨众人。

“《论语》有云: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薛管事可知其意?”

薛管事神情难看至极。

沈逾白哪里是问他懂不懂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嘲讽他是商人,不配科举!

更可气的是,他真的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说起来,薛管事也是一个传奇。

他从小家境贫寒,后因觉得在家中待着只会一代代穷下去,就偷了家里所有银子离开。

因他能弯下腰拉下脸,又颇为无耻,倒让他短短几年就小有积蓄。

为了能挣更多钱,他拿了所有的银钱买了布匹香料去塞外高价卖了,又低价买了不少羊回中原卖。

如此几个来回,他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这时他被当地一个极有权势的乡绅盯上,直接将他的家底抢走。

从此他就知道没有靠山,赚再多钱也不是自己的。

依靠以前的关系,让他搭上了秦家的关系。

从此之后,他生意越做越大,竟在京城扎了根,甚至还成了会馆的管事。

以前要他仰视的举人老爷们,如今对他客客气气,让他有种自己与他们同为士族的错觉。

可是今日,沈逾白只一句话就揭开了遮羞布,怎么能不让他羞恼。

他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那话的意思又如何。”

沈逾白讥诮:“连四毋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大言不惭地断定我不能中会试?”

薛管事脸色乍青乍白,嘴巴仿佛被人死死按住,竟无法张开反驳一句。

沈逾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扫视四周,看得那些举子心惊肉跳,竟纷纷不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