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情绪开了一个口,其余的就争先恐后地从她早已过载的心房中跑了出来,还把她的眼泪给激发出来了,她将头埋在膝盖上,耸着肩膀小声哭泣。
裴煊和她站在一级台阶上,靠着墙,双手抱胸,问道:“怎么着,还要我背你吗?”
没得到她的回答,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一楼把保姆叫起来了,让她去扶江渝之下来,再把车子开过来。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江渝之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抽了张纸擦干被眼泪打湿的脸颊,为刚才的任性感到有些羞愧。
她扭过头,看见裴煊正在闭目养神,偶有路边的灯光飞速掠过他的脸颊。
急诊过后就到了病房输液,在药水的作用下,江渝之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看着床边的人即将离去的背影,她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角:“明天早读课……能不能帮我请假?”
也不知道对方应没应,她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护士帮她拔针的时候她才醒的,意识朦胧之间,她下意识看向四周。
“在找送你来的那个男生?早走了,你打上针之后他就走了。”护士说道,“不过走之前叮嘱我们注意点你的药水。”
第二天,江渝之回到学校的时候,数学课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她本以为钟老师会因她的迟到而感到不快,也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但老师只是对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回到座位上。
同桌夏鹿冲她挤了挤眼,江渝之没看明白这个眼神,但课上不好交流,她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认真听课。
下课之后,钟老师刚离开教室,夏鹿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胳膊,问道:“之之,你和裴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今天早读课去办公室送作业时候,看到他帮你请假诶,而且他今天竟然来上早读了,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林雅丹也扭过头来,加入到她们的交流之中。
换了座位之后,江渝之和夏鹿成了同桌,林雅丹坐在她们的前面。
她们俩是江渝之在这个城市里最先交到的朋友,三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她们都是性格很好的女孩子,便也没有瞒她们,将她和裴煊之间的关系说了出去,只是拜托她们要帮她保密。
“哇,那他算是你哥哥诶,有个哥哥还挺好的。”夏鹿吐了吐舌头,“我弟弟只会惹我生气。”
林雅丹没有说话,江渝之下意识看向她,只是她的镜片反光,江渝之一时间没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自从这件事之后,江渝之和裴煊的关系就开始有破冰的迹象。
当然,这只是江渝之单方面的,她不再那么怕他了,也不会刻意躲着他。
尽管裴煊对她还是爱搭不理。
后来在裴煊的要求下,江渝之开始跟他打起了“配合”。
裴文斌在家时因儿子晚归而生气,把楼下大门反锁的时候,江渝之看到照到她房间窗户玻璃上的光就会下楼给裴煊开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在裴煊因为和校外的人打架被裴文斌罚跪的时候,她收到裴煊的短信,会偷偷下楼给他送护膝。
再后来发展到在裴煊早退时,她会把学校发的试卷给他带回家,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做。
这些转变没有太过明显的时间界线,一切的发生似乎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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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下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便是夏鹿的生日,林雅丹约江渝之出来一起给她买生日礼物。
考试时发挥稳定,她们俩心情都不错,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要给朋友买什么礼物。
但她们还没走到目的地就在街角的巷子里被人拦了下来。
尽管已经一个学期没见,但江渝之还是把眼前的人认出来了,是她来鹭城的第一天遇到的那伙小混混。
但对方已经忘记了她是谁,今天显然是冲着林雅丹来的,为首的黄毛冲着林雅丹吹了声口哨,话说的也很难听:“今天穿成这样是要去勾搭谁呢?”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那伙人就发出爆笑,尖锐又刺耳。
林雅丹下意识握住了江渝之的手腕,缩到了她的身后,明显是非常紧张。
黄毛掏出根烟,身边的人帮他点了打火机。
林雅丹一声不吭,江渝之也是懵的,他们看上去是认识的,但她根本没法儿判断眼前的这几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毛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冷笑道:“躲在后面算什么事儿啊,在家里不是挺能的吗?不是撺掇你那个便宜爹打我吗?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在给谁看呢?”
不知道是不是林雅丹不说一句话激怒了他,他的眼神突然发了狠,走上前来就要扯林雅丹的胳膊,引得女生的一声尖叫。
“你想干什么?!”看着朋友抖得跟筛子一样,江渝之护着她,瞪着眼前的人,“你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
黄毛松开了林雅丹,一把扯过江渝之,她毫无防备地被甩到墙上,后背和粗糙的墙壁摩擦,一阵火辣辣的疼。
黄毛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就有女生走上前去往林雅丹身上泼东西,扯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按。
这一片人少,偶尔有几个在附近玩耍的小孩子路过,见到他们这架势也一溜烟儿跑掉了。
江渝之从没遇到这种事,听着林雅丹的尖叫声只觉得心里发毛。
她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一边尝试着和身前的人讲道理拖延时间,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手机的快捷键。
“她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对她?你们这是在大街上寻衅滋事。”
“护着她呢?你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吗?三儿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吗?”黄毛吐出一口烟,“小妹妹,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这个人啊,贱的很。”
江渝之被他吐出的烟呛得直咳嗽,黄毛将手伸进她的口袋,手机屏幕上是她还未拨出的报警电话。
“哟?还报警呢?不过我教训一个和教训一双没什么区别,你下次就知道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做了。”
手机被他甩到地上,屏幕裂成蛛网状。
黄毛扯过江渝之的手,取下嘴里的烟蒂,拿着还在冒着火星的烟头对准了她白嫩的手腕。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说道:“欸,你想不想知道这样烫一下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