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重伤昏迷,赵高醒来第一眼见到赵政,心里就觉得很暖,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仅仅是个背影,赵高越看心中也越是喜欢。
后来赵政翻找玉印看着墙上的投影问像不像夫妻,那时候赵高心里就已经有异常了。
而今再看,这些或许只是很不起眼的小事,但是无数个这样不起眼的小事堆积起来,如今在心中竟也成了巍然不可撼动的山岳,山岳下炽热的岩浆就在那天爆发了个彻底。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赵高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肯定地认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喜欢便是喜欢,逃不开抹不掉,不必自欺欺人。赵高不会劳神费心地去否认。
可是时至今日他仍然有许多疑虑,让他不得不在意,这让他辗转反侧。也因为这样,他只能又一次逼迫自己暂时不要多想,从明日醒来再一件件理清。
翌日,小阿邯揉着朦胧睡眼从自己房里出来,看到赵高正要出去便奶声奶气地问他:“阿父昨日才回来,一大早又要出去?”
刚把话说完,她发现赵高涂了药水,忍不住“咦”了一声。因为她知道自家阿父往脸上抹药水的时候一般都是为了便宜行事,肯定不是去上朝或者去官署办公。
想到自己今日要去什么地方,赵高在女儿面前竟也有些心虚,干咳一声果断截了她打算要说的话,蹲下身去,将食指竖起来放在唇边,神神秘秘地诱哄道:“嘘,公事,秘密。庖夫把朝食做好了,快去吃些,阿父回来给你带包子。”
小阿邯听说有包子吃,那迷蒙的小眼神立马变得亮亮的。
赵高那颗老心让她给萌化得只剩一汪春水,揉毛捏脸下手毫不含糊,然而揉捏到中途想起当年和赵政那娃娃相处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这么一来又愣在当场,半晌才无奈地在心里浩叹一声:如今真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啊,做什么都能想到他。
告别女儿,赵高径自去了咸阳最大的一家……咳咳……倡馆。
然而……可是……
“看着你这客人斯斯文文的,怎地这般猴急,咱忙活一晚上,这会儿天刚亮,都好不容易睡下,你倒是来了。头一次来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地方午后开门的规矩?”那管事的妇人看着赵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得,现下倡馆大堂里除了洒扫的伙计和眼前这个管事的,再无一人。向来脸皮最厚的赵令丞被这么一洗涮,站在空荡荡冷清清的大堂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华华丽丽地窘了。
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他情绪极少外露,始终是一派宁定之色,恁是没让对方瞧出半点异状来。
他终于悲催地发现,冷静自持并不能在所有时候起作用,至少现下,沾上赵政的事情,什么都乱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失策至此,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考虑清楚,这一大早地出来……
就在赵高出神的时候那妇人又道:“不过……瞧客人这定力倒也不像,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咱们能办的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