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鸟在风允之处,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只要风允不离开丰镐,天子的颜面就存,大周的颜面也在。
可秋去冬来,年节已过,风允也如始终一般,隐于典籍宫中,不曾出现。
这让世人皆多猜忌。
但实际上,风允却无异常,而是在典籍宫内,观阅大周典籍,编撰《山海经图》,闭门不出罢了。
“老聃先生说,在鲁国时,有闻东夷之地,似乎与山海经图有联系,似通万物之源。”
“此时前往,也是为寻此联系,寻万物源头。”
风允想不到,老子会对山海经图有如此重视,但这也是老子的道,道法自然,殊途同归,其归一之源,自然是驱之而寻的。
但是东夷之处,是否真的有重要之物,却不得而知。
风允记得,老子的传说中,是出函谷关后,入秦地,不知所踪,再无音讯。
函谷关在宗周与成周之间,此时为后世所称的西周,函谷关却不是入西之关卡。
却是往东之关卡。
“岁月混乱,可东西两周之变,也在近了,老子何时出关而去,却不得而知,但按老子如今对山海经图的重视……或许,他去了山海,寻道之源头。”
一切都是猜测,风允此时能做的,也只是修行自身,整合早先所得的一切,归于己,再寻别物。
却听:“风子,各大夫们,送来新年之礼。”
蛮娃拉着小车,入偏殿,将东西放下。
风允闻之,观望道:“礼尚往来,方不失礼数,但互不相识而赠礼,就不是礼数,而是攀交也。”
“不可再收了。”
“诺。”蛮娃低首,有些自责。
但又思索,想到:“风子,那您认识,有交情的人,可以收吗?”
风允一笑。
“非重礼,可收,寻常往来,并无过错,也无难处。”
蛮娃这才笑,随即收捡了礼物,寻出几份。
“风子,这是楚国屈原……”
“这是昭阳……”
“这是入秦地的百里奚……”
“百越王……”
“还有,这是褒国君的礼物,由褒国君的妹妹,代送来的。”
闻言,风允眼中闪过那年褒姒,一个小女孩的样貌。
可当初的少女,已经是如今的褒姒,天子之妃。
风允不由望去,却见是布匹。
这布匹样式,倒是眼熟……是他当年在大庭时,田间讲学所穿。
“做春衣吧,这冬也要过去了。”
……
一月·立春。
天子突然宣布,即将立太子。
此言一出,诸侯心思各异。
因此此时,天子不过几位几载,正值壮年,唯有二子罢了。
这让人不由猜想,早先传闻天子受伤,是否为真。
但不管如何,此时,天子立太子位,却是第一要事。
就听令——
令世子伯服在泾水,世子宜臼在渭水,两人携母而居,叩天为人……能得凤鸟眷顾者,可为太子。
此令一出,不只是周都丰镐,就是整个大周,四地的诸侯国都震惊不得。
“不可啊!”朝臣惊哭。
“世子伯服虽为长,但其为庶也。”
“世子宜臼方为嫡,是王后之子啊!”
《周礼》之重,嫡继父位,传承不绝也。
天子此令,就是赤裸裸在违抗周礼,诸国皆以《周礼》为国策,怎能通过。
可天子强硬,直言凤鸟会抉择,诸侯之间,只需恭敬以待,无需多言!
如此之下,诸侯哪能劝得。
只能见申王后,日夜皆往王宫去,意图面见天子,可天子不见。
只听天子言——
“两位世子近两载,咿呀学语,已有思考,此时母携之居于泾渭之侧,是为母教子德……”
“古之不认父,而认母,大贤广重,不绝于世也,我大周此番习此,难道皆没有一位可以抚育贤德之君的母亲不曾?”
此言下,王后也不敢再来,只能安心抚养世子宜臼。
就听王后自言:“我为王后,是申国之女,所生之子为嫡,难不成会被褒姒子所取代?”
“她不过是从蛮夷之地生长的女子,何来的德行教导好世子伯服呢?”
至于另一边,褒姒也已经带着世子伯服居住在泾水。
与申王后不同,褒姒并无怨言,也无争夺太子之心,只是用心抚养自己的孩子,以教导生存之道,为人之本。
两位女子的争锋就此开始。
天子令,不得助之后,其留下了些许补贴之物,就不再送去东西。
要想育儿,她们只能操持家事,不然连生计都无法维持。
其余之诸侯,暗流涌动,纷纷思考天子此行的目的,但都不敢乱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