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一笑,计然却是不拘小节,寻道心诚之人。
而另一旁,邹衍也眼中带急,盯着风允。
遂,风允接着道:“强者帮助弱者,不符合天地,却符合人道。”
“人七情,有六欲;万人各一,却能合一为一族!”
计然愣然。
“七情六欲,万人归一?”
越思,计然越发愣。
风允的话却没有结束。
“其人道,强者引路,庇护弱者,弱者齐心,诞育强者……此为人族的传承文明之道,亦是生生不息之法,也是对抗天地之术。”
“吾虽为百越国相,但也是人族一员,此时在扬粤为强者,自然以做引路。”
“列国有多,人族却一。”
“为人者,首以人族为本,再分列国,再论老幼、亲疏、恩怨……”
“天地之下,我人族,以燧人为始,伏羲女娲为祖,炎黄为首、五帝为领,三王为先,若在天地以内,信其一也,皆为我人族。”
天地以内,是为范围,毕竟天地太大了,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规则。
风允陈述后,几人也走到了典籍宫。
风允并没有亲自去帮助那些弱民的想法。
因为强者约束强者,就是对弱者最大的帮助。
而实际上,风允如今正在思考未来。
春秋战国,战火纷飞。
他对这华夏大地上的诸国部落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来自后世,他知晓天下终将一统,他出仕一国又能做什么,这大势不可逆,他也不会去逆。
“哒…”
踏入典籍宫,蛮娃去安顿,邹衍与计然跟着风允踏入其中。
方才风允所说的话,让两人十分震撼,此时正需要好好琢磨一番。
三人坐下。
风允不去管两人。
或许,他能做的不在统一国家,而是传承文明,顺势而利人道也。
在这春秋战国的兵戎中,不知多少古之智慧消弭。
他看向扬粤国典籍宫中,那些杂乱的医书,其扬粤不重视,怕是不久后就会随着战火消失在其国。
至于那些小国也是一般——灭其国,是为灭其社稷,夷其宗庙,焚其历史,移其民也。
社稷,社为国土,稷为五谷,合之为一国生计。
最为通俗的说法,就是毁一国国土,烧一国文化,砸一国宗祠,迁国民入他地,禁前国之祭祀,几代之下,其国也就彻底消弭。
这样的事情,风允也有迹可寻。
“大宰,不知可清楚宋史?”
宋国,殷商之遗也。
闻声,计然不解,但还是答道:“计然知晓,就不知风君欲问何时?”
宋国建立至今,已有近四百年,历史久远,不可一时说尽。
风允先是一礼。
“大宰莫怪,余想知晓商灭至宋建立这段时间。”
计然目微蹙。
因为这段时间,是宋国的禁忌,国中人甚少提起,不然会被一群人抨击其心。
不过计然是无拘之人,倒是不在意。
何况这里是扬粤呢。
……
计然认真诉说,风允屏息倾听。
一旁的邹衍也是,而随着计然的诉说,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现在的宋国和当初武庚殷商,也……太不一样了。”邹衍嘀咕,虽小声至极,但也能被风允和计然听见。
计然耸肩一笑。
“是大不一样…若说数百年前的武庚祭的是商汤,那现在的宋国祭的就是周汤……祖宗没变,子孙却变了。”
计然眼中有些黯然,却也无可奈何,特不想奈何。
当初,周灭商,却不入商都,而留于纣帝辛之子-武庚,以商治商,以此治理商遗民。
其美名‘兴灭继絶’——将那些已经灭亡的国家,让他们的子嗣重新建国,继续祭祀先祖,以显《周礼》之德。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周武王又派三个亲弟,在其旁立邶、鄘、卫三国,成三监制殷之态。
可即使如此,在武王死后,成王年幼,商遗民鼓动三监夺位,酿成三监之乱!
后周公灭乱,其手段坚决,迁徙大量遗民,与周结亲者入丰腴之地,而原来的殷商之族及与之关系密切之族,均被迁往落后偏僻之地。
又寻来商微子,封宋国,以天子之礼祭祀商先祖,是为周之客也!
天子……商汤可无天子。
后周公又对天下宗室严管,制定国君之位只可传嫡。
其兴灭继絶之德,也不再谈及。
如今的宋国,历经数百年,即使依旧是殷商大宗,可在周礼下,却变成了最为尊崇周礼的国之一,其国君也无当初的商汤之勇,唯有周汤之德。
“兴哉、哀哉……”风允微微摇头。
“周初时有‘兴灭继絶’之德,可在武庚之乱下,也不再提,而如今啊,已奠定为灭其社稷,夷其宗庙,焚其历史,移其民也。”
如今,殷商为周客,其土是周的,只是借于殷商…
如今,即使是祭祀先祖,也是以周天子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