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奥格莎迅速拿出了纸笔,开始在烛光下奋笔疾书。
一封信是给自家的小姑子缇亚娜的,她最近在厄文戴尔附近巡逻,如果可以的话,让她最好照应一下盖伦和拉克丝。
一封信是给密银城驻军的,驻军的一个上尉是奥格莎娘家的亲戚,奥格莎希望他能够给予拉克丝一点必要的支援。
还有最后一封,是给无畏先锋大元帅的——这封信的内容看起来和盖伦、和拉克丝无关,只是称赞了对方担任大元帅期间的英勇事迹,然后隐晦的表示贵公子在游骑兵队伍之中也有同样的光明未来、虎父无犬子云云。
这封信是用皮特的口吻写的,文字之间仿佛是贵族之间拉进距离的寒暄,但奥格莎相信,对方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拿出冕卫家族的印章、封好火漆,奥格莎将三封信拿在手里,然后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这位冕卫家族的主母抬起头,看向了挂在墙上的一幅全家福画卷。
这幅画绘制的时间是七年之前的新年。
那时候小叔子还在,游骑兵的上尉笑容爽朗;小姑子也还没有恋爱,无畏先锋的假小子面若冰霜;皮特坐在中央,正拉着自己的手,盖伦则是横着玩具大剑,仿佛在保护着自己的妹妹。
而如今,七年时间匆匆而逝。
画上的六个人,已经有一个人为国捐躯,长眠在了英勇之厅,哪怕下葬之时,怀抱着魄罗的他依旧带着微笑,仿佛刚刚讲完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女扮男装入伍的缇亚娜,现在已经成为了无畏先锋的副统领,正在向着元帅职位努力。
正襟危坐的皮特,身上已经满是暗伤,下雨的时候总会疼痛难忍,但在哀伤之门修建要塞的时候,他依旧和士兵同吃同住。
奥格莎自己告别了少女时代的忐忑,终于开始自豪的宣告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母亲。
当时正在换牙的拉克丝,现在已经成为了雄都各家贵族交口称赞的贵族典范,整个人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
曾经只能咋咋呼呼的盖伦,现在也终于逐渐沉稳了下来,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而现在,拉克丝和盖伦,也将会离开德玛西亚雄都,去密银城开始下一站。
他们将会真正的看见他们在未来所管理的民众和士兵。
他们将会如离开巢穴的鸟儿一般张开自己稚嫩的翅膀。
这一刻,奥格莎的心头空落落的。
在不久之后,偌大的冕卫庄园将只会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女主人。
奥格莎也想去密银城,去给自己放一个假。
但……还是算了吧。
拉克丝组建的“艺术支援协会”总归要看着点;冕卫家族哪怕深受国王信任,也只要要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留在雄都。
往好处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再需要端着母亲的架子,可以暂时放弃掉无味的沙拉?
夜深人静。
奥格莎枯坐良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从梳妆台的小格子里拿出了一支精巧的笛子。
在空荡荡的花园之中,平日里总是庄严而认真的冕卫夫人正坐在凉亭中,轻轻的将笛子凑到了唇边,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笛声悠扬,很快飘散在了雄都寂静的夜色之中。
奥格莎的指法已经不再娴熟,气息也不再稳定。
但随着《凯旋之歌》的小调响起,她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皮特的时候。
那时候他鲜衣怒马,随着国王陛下一起击退了诺克萨斯人、得胜归来。
那时候的自己第一次从密银城来到德玛西亚雄都,混在人群之中兴奋地欢呼着——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