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英跟随张桂芬走进侯府,从偌大的前院来到千回百转的走廊,她一直在左右观望。
曾经,她去过吴王府,认为,就算是远在江南富饶之乡的吴王府,也远远比不得忠勇侯府。
她对于朝廷的一些规矩也有所理解,心中很清楚,如果以侯府的规制来说,‘忠勇侯府’已经越制了。
但这恰恰就是忠勇侯府。
“侯爷在前方打了大胜仗,官家昨日已经封侯爷为冠军侯了,是咱们大周唯一的万户侯。”
张桂芬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向身后的谢玉英开口说着。
如若卫渊在这里,看她这般样子,定会笑上一句说‘刘姥姥进大观园’。
张桂芬无论讲什么,谢玉英都附和着,就像生怕说错话,得罪了她。
正堂那边。
卫恕意坐在首位,卫如意坐在右边第一把椅子上,而明兰等一些小辈,就站在她们身旁。
这时蓁儿来报,“两位大娘子,我家夫人正将人带来。”
闻言,仅看面色,就感觉有些虚弱的卫恕意轻轻点头,道:“你先退下吧。”
蓁儿作揖‘诺’了一声告退。
卫如意看到卫恕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是心疼般说道:
“好姐姐,我来见见她就是,你正养着身子呢,何须你亲自跑来一趟?”
卫恕意道:“她肚子里,毕竟有我卫家的种,再说,我早些年亏了元气,就算是补,也补不好了。”
卫如意皱眉道:“瞎说,姐,你定能长命百岁,看着木哥儿娶妻生子。”
卫恕意将木哥儿唤来,捏着他的小脸蛋,道:“这是谁惹你了?一天都摆着张臭脸。”
木哥儿瞪了一眼明兰,哼了一声。
卫恕意嗔道:“明丫头,你又惹你弟弟了?”
明兰道:“今早来的时候,他惹静姐儿呢,静姐儿都被他弄哭了,我说他两句,他便给我摆脸色。”
话音刚落,木哥儿立时不满道:“你那是说两句?伱都动手了!我耳朵现在还疼着呢!”
卫恕意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眼木哥儿,语重心长道:
“静姐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惹妹妹不高兴呢?”
木哥儿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撒谎,“我我只是觉得妹妹有些可爱,像舅妈一样漂亮,我.我没想惹她的。”
卫恕意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你以后,不能惹你妹妹,记住了没?”
木哥儿木讷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桂芬已经带着谢玉英来到正堂,前者坐在卫恕意身旁,笑道:
“大姐,此女便是玉英。”
谢玉英连忙作揖,“奴婢拜见大姐。”
她又朝着坐在右边首位,年长一些的女子开口道:“拜见二姐。”
卫恕意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沉声道:
“我曾在扬州待过,南方那边,规矩不似京城森严。”
“你想入侯府的门,可懂得一些规矩?”
谢玉英站着,施万福礼,道:“回大姐,来之前,奴婢特意在江南请教了几位年长些的嬷嬷,她们倒是给奴婢说了一些大户人家的规矩。”
卫恕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桂芬,“那些规矩,我也就不过问了,有你日后好好教着,我倒也放心。”
后者莞尔一笑道:“请大姐放心便是。”
卫恕意微微颔首,将明兰等一些小辈都赶出了堂间,随后,看向谢玉英,正色道: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需如实回答,不可有丝毫隐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谢玉英连忙道:“请大姐问话,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恕意问道:“若有一日,侯爷过分宠你,以致于冷落家中主母,你待如何?”
之所以问这个,是她不想偌大的侯府,也会像盛家一样,出现宠妾灭妻的事情。
这不是一个家族的长久发展之道。
谢玉英听到这番问话,又瞧见卫恕意那严肃的神情,心中顿时一惊,不由分说,竟是跪倒在地,脱口道:
“奴婢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无法与夫人相比,奴婢何德何能.”
卫恕意不愿听这些废话,“你只需回答。”
谢玉英愣了片刻,想了想,道:“请大姐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奴婢定不会存着仰仗侯爷恩宠,行出与夫人作对之事。”
“若奴婢再三劝诫侯爷不成,奴婢甘愿回江南,终身不再踏进京城一步。”
对于这个回答,卫恕意还算满意。
她忽然咳嗽了两声。
张桂芬连忙起身,拍着她的后背,道:“大姐,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
卫恕意摇头道:“你三天两头让太医去我家中,如今坊间都有传闻,说是陛下的太医院,是为侯府开的了。”
张桂芬见她气色好转,才重新落座,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旁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便是,咱们又不会因此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