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远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此间,返回自己的住处歇着。
不知过了多久。
仍旧站在船板上吃酒的二人,此刻都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陈大牛一脚踹翻身前空着的酒坛子,晃晃悠悠站起身来,道: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俺虽然不知东南的情况,但俺也知道,卫大哥每年给东南四五十万两真金白银,这些钱,不够你用吗?”
卫渊为了犒劳东南水军将士,每年会自掏腰包,三十万到五十万两不等。
当然,这笔钱,是给心腹,是为了培植心腹。
郭颢又喝了一大口酒,闷闷不乐道:“这天底下当官的,有几个不贪的?大哥给的钱,我没要过,都给手底下兄弟了。”
“我也没想贪大哥的钱财,我要的,是那些世家商贾的钱财,让他们再吐出一些利,有何不可?”
陈大牛无言。
郭颢继续道:“大哥忒小题大做!”
闻声,陈大牛猛地一皱眉头,直接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他娘放什么屁?”
郭颢一惊,“是我说错话了。”
陈大牛道:“今日晌午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大哥要杀伱,我会亲自动手,给你一个痛快,绝不让你受罪。”
郭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用‘心惊胆战’四个字来形容。
陈大牛朝着他摆了摆手,“醉了。”
他朝着船舱里走去。
郭颢不为所动,喃喃道:“咱们哥几个,其实最聪明的,是你。”
“咱们那位大哥要身居至尊位,第一个死的是我,最能善终的,是你。”
闻言,陈大牛猛地转过身来,盯着郭颢的背影,眉头深深皱起,脸色愈发难看,
“你你醉了!”
说罢,陈大牛当即离开此间,不敢有丝毫犹豫。
郭颢哼了一声,看着平静漆黑的湖面,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人生在世,谁不为己?”
——
翌日,汴京城,皇宫。
赵祯仍旧躺在龙榻上。
皇城司都指挥使燕达前来汇报,说是卫渊在苏州太湖邀请东南商贾相聚。
这件事,瞒不住的,与其让御史发现了,上劄子参卫渊。
倒不如自己来说。
这样的话,主动权,最起码还在自己手里,
“官家,邀请的是一些曾经为推动海运开启而出力的商贾,兴许,卫侯爷这么做,是想感谢他们。”
“毕竟,海运的顺利开启,离不开那些支持国策的商贾。”
要是御史来说的话,就会说卫渊有官商勾结的嫌疑,如此一来,可就是大罪了。
但是,现在经过燕达这么一说,反倒是有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感觉。
闻声,重病不愈的赵祯当即勃然大怒,
“他要做什么!他一个武勋,勾结那些商贾作甚!”
“他以为他是谁?还将那些商贾都请到一艘花船上?”
“查!给朕查!”
自从年关过后昏厥,哪怕是将两相革职那天,赵祯都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