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起来,都不敢言语。
最终,还是明兰起身站在卫渊身后,为他捏着肩膀,
“舅舅乃是天纵之才,相信不日就可官复原职。”
张桂芬连忙附和道:“是,官人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官人忙了这么多年,也该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了。”
众人原以为,此刻的卫渊,必然是心事重重,欲要借酒消愁,谁知他突然大笑起来,摸着身旁木哥儿那肉肉的脸颊,缓缓开口道:
“你们说得不错,是该休息一段时日了,我向官家上了劄子,希望可以去江南小住几日。”
小住几日?
众人恍然,陆续道:
“去散散心也好。”
“江南风景不错,舅舅此去一路游山玩水,暂时别记挂着朝中之事。”
“.”
他们其实都不明白,卫渊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就是要脱离官家的视线。
他想要消声匿迹一段时日,暂且远离朝堂纷争。
而且,郭颢的事情,也该有个结果。
用膳结束之后,卧房里,张桂芬端来一盆热水,蹲下身子,亲自为卫渊褪去鞋袜,细心地伺候他洗脚,
“官人打算何时前往江南?我好提前准备。”
她这是想与卫渊一道前往江南。
但是,她不能走,自己的两个孩子,更不能离开京城。
卫渊摸着张桂芬的青丝,开口道:“我独自前去即可,你要留在京城,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张桂芬忽的抬头,“官人要自己去?”
卫渊点头道:“你我乃是一体,至少要有一个人留在京城里。”
张桂芬脸色顿时有些黯淡。
她倒不是想着陪卫渊游山玩水,而是一刻都不想与他分开。
但她也清楚,像他们这种人家,享受着常人不曾拥有的待遇,也注定会失去像常人那样生活。
卫渊语重心长道:“为夫被革职,再加上这些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为夫这一走,固然落得一身轻松,但就怕,苦了留在京城的伱。”
张桂芬明白,他这是担心,不久之后,会有人落井下石,痛踩忠勇侯府。
别的不说,就说像是永昌伯府那样的人家,就与侯府有着些恩怨,皆因当初那军器沉海一事.
他们如果跳出来,各种指责忠勇侯府的不是,只怕,张桂芬在京城的生活不会好过。
如果卫渊仍然身居高位,那些倡优自然是不敢跳出来,可如今,卫渊只有一个爵位,而无实权了。
“不碍事,官人好好散心,爹娘都在京城,谁还敢欺负了我不成?”
张桂芬笑着开口。
卫渊唉声一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话是这么说不假自你嫁给我之后,你我夫妻,一直是聚少离多,你因我,也不似从前那般随心所欲,苦了你了。”
张桂芬还没嫁给他的时候,经常会去永昌伯府那边打马球,但自从成婚,便就一次也没去过。
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也很少与勋贵家眷们聚会往来。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卫渊,为了‘卫家’。
她今年还未满二十,算是从未及笄时,一颗心就绑在了卫渊这里。
从来没有过丝毫怨言。
“官人都说了,你我本是一体,说什么苦不苦的?纵然是苦,也没有官人苦。”
张桂芬依偎在卫渊的肩膀上。
后者趁势搂住她的细腰,“我此去江南,待得时日可能会久些。”
张桂芬脱口问道:“多久?”
卫渊摇头道:“我也不知。”
张桂芬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她才开口说了句,
“无论官人做什么,又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
“夫妻一体,同心同命。”
闻言,卫渊牢牢握住她的手,“夫妻一体,同心同命。”
——
此刻。
皇帝寝宫里。
朱总管见赵祯幽幽醒来,连忙上前询问,“陛下,是否要用膳?”
赵祯摇头道:“几时了?”
朱总管应声道:“刚到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