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害怕和逃避,开始在网上学习着各种免费的专业课资源,开始在房间里大声背诵诗词歌赋,开始为周边的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的租屋所在小区,是老式楼房,老人居多,我便请缨成为了帮忙送餐的诸多志.愿者之一。每天在爬楼中忙活着,不亦乐乎。
理想不死,希望不灭。
我那时想,至少,作为一个青年大学生,能发一份光,能出一份力,终归是好的。
何必管那些局外人的“清醒”?我自陶醉其中,怡然自得。
我从文选里翻出先前那张纸片,手指轻轻摩挲上面娟秀的字体,果断在背面又写下一行飘逸的行楷: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抱着《曹子建集》跌入梦乡,恍恍惚惚听见自己的喃喃语声:
“子建,我不怕.瘟.疫,其实我多想活着,我多害怕失去你。”
日夜有坟典相伴,更在小区齐喊的加油声中收获了许多分感动和鼓励,我那时真的以为,一切都将过去。
眼看快到二月下旬,我一边送餐,一边想着考研初试结果公布的事,多少分了点心,对防.护降低了警惕。
这天中午,我正推着果蔬车经过小区门口,忽觉天旋地转,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再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几乎让我窒息,脑中嗡嗡直响,我暗道不妙,抬手抚额,果不其然有些滚烫,而手背正打着点滴。
戴上眼镜,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这是一个多人床的隔.离.病.房。
“十二号床……崔缨是吧?”穿着防护服的护士,正拿着登记本站在一旁。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咳嗽了几声,倒把自己吓着了。
“你是昨天中午来的,检测阳性,目前情况比较稳定,请耐心配合我们的治疗,相信自己,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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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睁大了眼睛。
“在社区当志愿者的大学生,姑娘,你很勇敢,”护士竖起了大拇指,“这里是.低..风.险.区,请相信我们,别怕。”
周围几个病友纷纷给我竖起拇指加油鼓劲,我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
只是有点发热,只是轻微.咳.嗽,只是吊着滴液,又没上呼.吸.机,料想应当无碍。
崔缨啊崔缨,别怕别怕,你很快就能康复的。
我长吸一气,正要起身靠在床头,这时病房外进来一名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白.衣.战.士,看样子应是个清.洁工。
“大白杨,这有个新来的病.人,你小心清扫一下她床边的杂物,时候也不早了,打扫完你就早点下班吧。”
“好嘞,芳芳姐!”
这声回应听着有些耳熟,我却并不敢多想,只低头闭眼,平复心绪。
护士说罢,便关门出去了。
“崔缨?”床边忽而响起熟悉的家乡话,话里还带着许多分惊奇,“你还认得我吗?”
是我老家的客家话!
我错愕地扭头看去,只见那护目镜后,一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正盯量着我。
是我永远忘不了一双眼睛!
我几乎失声喊出他的名字,可我张了张嘴,愣在床上,只能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