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刻之后,就见蒙禹走出了偏厅,到了门口,却又回身施礼说了两句话,于谦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见蒙禹出来了也连忙走出去汇合,蒙禹下了台阶碰见于谦,只是淡淡了说了一句出去再说便不再言语。
待得上了马车,于谦才焦急的小声问道:“先生与方尚书谈的如何?”蒙禹苦笑摇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方尚书能听进去吧。”于谦忽然惊觉不对,立刻蹙眉问道:“那老家伙是不是羞辱先生了?!”
蒙禹看看于谦欣慰的笑笑道:“老大人心中有气,说话自然不好听,这也确实怪我,身为谋士却让殿下陷入了而今这种被动的局面,我也的确是该骂的。”于谦愤怒的低吼道:“他们懂什么,要不是殿下顾及什么家国天下做出了取舍,哪会让先生如此为难的!!!”
蒙禹依然是淡然说道:“罢了罢了,那些义士们连身家性命和名声都可以舍弃,殿下连大好局面都可以不要,我受这一点气又算得什么?”于谦还是愤愤的说道:“可这对于先生真是不公啊,太不公了!我这心里憋的难受!”
蒙禹这次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仿佛又看见了木雪公主临别赠刀时的情形,都是一样的发自肺腑,都是一样的真心实意,更何况,于谦还多了一份赤诚,多了一份亦师亦友如父如子的情意,蒙禹忽然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象着,如果那一年他带着月如一起去拜祭宋老侯爷,那或许他们的孩子也该十多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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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大朝会,所有在京的官员和将军们都去参加了,唯独被老皇帝禁足的太子和汉王没有去,这大概也是这场大朝会最大的变数所在,而汉王和于谦此时都聚集在蒙禹的小院里,焦急的等待着大朝会的结果。
终于,只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可这急促的脚步声立刻就让三人的心猛的一沉,因为报喜的脚步声绝不是这样沉重而杂乱的,果然,王府长史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大事不好了,方尚书被陛下拘押问罪了!”
“什么?!!!!”汉王闻言猛然抬头,惊愕的问道:“怎么回事?就算父皇不同意我随军也不至于将方尚书下狱啊,到底出了何事?”于谦却抢先一步问道:“同时下狱的还有谁?”汉王闻言又是一怔,长史也略微愕然后回道:“还有户部尚书夏元吉和大理寺丞邹师颜,工部尚书吴中押往长陵,戴枷监工!”
汉王闻言再次倒吸一口冷气,继而愤怒的吼道:“东宫那帮老家伙真是疯了,居然要和本王玩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把戏,用三个大员来换本王这边的一个兵部尚书,到也真的是舍得下本钱的,我那一向宽仁体恤的大哥这次终于是露出本性了!”
蒙禹见事态果然演变到了最糟糕的样子,也不由得轻叹一声道:“方尚书还是大意了,长史大人还是先坐下缓口气,再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史这才颓然坐下,略略思忖后便将所知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的大朝会,先将积压的杂事议完之后,老皇帝便提起了最重要的北征之事,一开始,在新降的鞑靼王子金忠的请战和内阁各位阁老的支持带动下,北征的时间被定到了三个月以后,金阁老还替太子和汉王求得了解除禁足各司其职的恩典,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可随着兵部尚书方宾提议让汉王代替老皇帝领兵出征,风向就立刻都变了,户部尚书夏原吉表面附议,却暗中指责老皇帝兴兵北伐劳民伤财导致税负过重灾害频发,眼看就要把老皇帝说成穷兵黩武的罪人。
而工部尚书吴中也在此时进言,因着国库空虚,长陵的修建已经难以为继,若要北征就要暂停长陵修建。此时的老皇帝已经是怒不可遏的强压着火气,可偏偏方宾却觉得是抓住了对手的错误正是打压对手的时机到了立刻出言反击,可惜一番言论出口却连自己一起被老皇帝指做一党。
而夏原吉和吴中更是毫不反击,直接承认了他们三个尚书就是一心为国据实而论,情急之的方宾一番辩解出口却反而将他陷入泥沼再难脱身,最后,大理寺丞邹师颜壮士断腕的致命一击,让几人一起因押入内官监,并指派东厂抄家后再彻查几人。
听得长史说完,汉王才看看蒙禹一声长叹歉疚的说道:“蒙先生,我知道你前日里去了方宾府上,可我却并未太过在意,是本王疏忽了,本王应该随后便去一道手书,让方宾,柳升,郑亨他们都必须严格按照蒙先生的吩咐行事。”
蒙禹摇摇头道:“殿下无需致歉,殿下若是去了这样一封手书只会让方尚书更加反感,所以殿下此次失利受损,都是属下失职无能,属下现在就设法为方尚书脱罪。”汉王一拍大腿道:“对对对,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为方尚书脱罪,只要能救出方尚书我们就还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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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禹这才转而问道:“于大人,我交代你准备的方尚书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的证据可准备好了?”于谦连忙回道:“都准备好了,绝对是按照先生交代的,乍一看全是真凭实据,细查之后却全是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