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仇沉默不语。
徐教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怎么,你还念着那个陈剑秋?她是紫光社的人,虽说隐秘结社正常化了,紫光社也名列其中,但终究比不得正经女道士,更比不得那些名门闺秀。你要走仕途,少不得要借岳家之力。不说别人,就说齐首席,正因娶了张家大小姐,张家人和慈航一脉才都站在他这边,若是没了正一道的支持,还谈什么大掌教气象?”
陈剑仇道:“不是陈剑秋的缘故,只是觉得女道士们不好伺候。”
徐教容面露不悦:“我也是女道士。”
“我当然不是说您,也不是说长辈们。”陈剑仇赶忙辩解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一辈的女道士们,太……太……总之就是有点消受不起,只好敬而远之。”
徐教容道:“年轻女子嘛,被娇惯坏了也是有的,年纪大了,知道世道艰难了,也就好了。”
陈剑仇轻咳几声,不置可否,显然并不怎么认同。
徐教容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你也不要用少数个例来代表大部分人,大部分人还是好的,张首席就很好,论起道德水平,甚至要比其他几位都要高出一筹。”
陈剑仇道:“张首席的确是好的,只是不能用少数个例来代表大部分人。”
徐教容一挑眉:“雠正,你敢用我的话来对付我?”
陈剑仇双手一摊:“本来的嘛,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母亲刚才亲口说的。”
徐教容怒道:“我说过那么多,你就单记住这一句,你要气死我吗?”
“不敢。”陈剑仇开始眼观鼻。
徐教容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真是孽障,孽障,我就知道,你到底还没忘了那个陈剑秋,对不对?”
陈剑仇不辩解,不对抗,不妥协。
徐教容算是体会到几分儿大不由娘了,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事事听话的孩子了。
没办法,儿子不妥协,当娘的只能选择妥协,徐教容缓和了语气:“这样吧,你孙姨认识一个姑娘,在风宪堂做执事,相貌、人品、家世都很不错,我让她把人约出来,你们在太清市见上一面,若是觉得可以,就慢慢相处。若是觉得不可以,那就再说。”
陈剑仇也跟着起身:“根据母亲和齐首席的安排,我就要回南洋了,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徐教容加重了语气:“我觉得有这个必要,真要能成,嫁到南洋也不是不行,现在有飞舟了,回玉京也很方便,我们家还负担得起。”
什么叫虎视眈眈,什么叫如芒在背,陈剑仇还是能感受到一点的。
女道士是老虎,上了年纪的女道士是大老虎。在家里,驾驭丈夫和儿子,就像疲民五术一样,上纲上线,掌控财权,控制社交,统一思想,践踏尊严,此等手段一出,要么天摇地动,拼个玉石俱焚,要么就低头服软,做个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