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岑睦揣度,祖父最烦闷的就是定西侯府的事。
平心而论,岑睦不喜欢那位做侯夫人的姑母,这来自幼年印象。
在他深得祖父喜爱之前,岑睦在家中远远比不了上头的兄姐们。
那几个是祖母的眼珠子,而他是眼中钉。
去别府走亲,祖母带在身边的也是那几个,轮不到他。
岑睦不稀罕去!
姨娘说得对,与其去见这个亲戚那个亲戚的,不如多背两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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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过节,姑母总会回娘家来。
侯夫人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出了对祖父还客气些,对岑家其他人都是“施舍”的。
可即便是施舍,给兄姐的施舍也多,给到他这里的,打发叫花子一般。
那种小人,岑睦如何会喜欢?
但再不喜欢,岑睦也不愿意她被赶出侯府,成为祖父烦心的事。
岑睦并不了解定西侯府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那远嫁的陆氏长女带着女儿回京,不过三五个月就把姑母打出去了。
他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这对母女到底有什么能耐?
姑母当了三十年的侯夫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于是,当听说这广客来的东家就是这母女后,岑睦就来了。
他想会会她们!
诗会上,学子们各显身手,岑睦独占鳌头。
雅间里,陆念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与阿薇道:“活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公鸡,还是小瘟鸡看着顺眼。”
阿薇听得直笑。
拔得头筹的最终就是岑睦。
阿薇下楼去,亲自与他道贺,送上一碟状元糕:“公子好文采!”
岑睦定定看着她。
他知道,这就是定西侯府的那位表姑娘,只是眼前的人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此人是蛮横的刻薄相,却没想到竟然是个皮相骨相皆美的美人。
岑睦多看了阿薇好几眼,才在其他人的催促中回过神来,忙道:“失礼了。”
阿薇浅浅笑了笑。
岑睦取了一块状元糕,细细品尝后,夸赞道:“细腻柔软,又不粘牙,甜而不腻,广客来的手艺当真出众。”
人群里,有人嘀咕了声:“当真这么好吃?别不是岑郎君看姑娘家看丢了魂,舌头都歪了吧?”
岑睦脸上一红:“兄台这话太不端正!”
与岑睦一道来的一公子忙帮腔:“兄台有所不知,年节里,长公主与驸马都来过广客来。”
“就算是给圣上、皇后做菜,也就是一酒肆、一厨子。”
岑睦重重咳嗽了两声,稿子在腹中,正要长篇大论驳斥一番,却听了声极其嘲讽的笑声。
他被打断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那发笑的人。
正是阿薇。
嘴角还噙着冷笑,明媚的五官吸人目光,阿薇一字一句道:“有人做锦绣文章,立庙堂之上,胸怀天下,为民谋利。
有人做酸腐诗词,嫌玉兰小家,鄙芍药艳丽,这也不行那也不是,最后三碗黄汤下肚不知今夕何夕。
偏偏就是这后一种人最计较吃食。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无论是知她身份的,亦或是不知道的,都没有想到,这般年轻且姿容出色的姑娘家,骂起人来这么厉害。
哪里是不留情面?分明是直直戳人脊梁骨。
待最初的震惊过后,有人脸臊,有人忍笑,还有人不惧得罪旁人,笑得前俯后仰、连连鼓掌,还得给她赞个“好!”
另有人不晓得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添油加醋,问了句:“他骂什么娘了?”
“骂厨子不是骂娘?”阿薇答道,“没有厨子做饭,他吃什么?饿几天肚子就知道谁是娘了!”
哄堂大笑。
笑得那惹事之人掩面而走。
阿薇骂完就算,浑然不介意,示意客人们请便,就往后头院子去了。
也就两刻钟,客人陆续离开,翁娘子引了岑睦过来。
阿薇毫不意外岑睦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