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秃驴,你爷爷在这儿呢!”
一声大喝突然响起,跟打雷似的。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传来,听着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瞿大哥的声音。这时候,我的目光才投向那黑漆漆的夜空,看见一棵老大的槐树矗立在那里,树顶上站着一个人。 这位瞿大哥,就是私下里教我读书识字的人。听说他以前出过国,留过洋,会说那些稀奇古怪的外国话,被人戏称为“放洋屁”。当初他教我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每当我调皮捣蛋或者偷懒的时候,他就会拿小木棍轻轻戳我一下,算是惩罚。所以,一开始我对他没啥好感,甚至有点讨厌。可现在,看到他挺身而出救我,我心里头那个滋味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哎,你个王八蛋,干什么玩意?”
树下的革命军骂道。
那会儿,天色已经暗得跟锅底似的,革命军那帮人影儿在树林子里头窜来窜去,就跟夜里头的狼似的。我瞅见那个领头的革命军,拍了拍那几个跟瞿大哥叫板的家伙,那手势急得跟啥似的,意思是让他们赶紧找我。
“快点儿!瞅见没,都快摸到龙江边儿上了!”
那声音粗得跟砂纸磨木头似的。
我和翠云被发现了,她那小脸儿吓得跟张白纸似的,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少爷,你赶紧跑吧,我不会水,要是叫他们逮着了,说不定还能留条命,要是下了江,我这条小命儿肯定是保不住了。”
翠云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一边抹眼泪,一边使劲儿推我。那几个革命军跟饿狼扑食似的朝我这边跑过来,翠云一转身,用她那瘦弱的身子骨挡在我面前。
我心里那个感动啊,就跟喝了蜜似的,甜得发苦。我最后看了翠云一眼,心里头那个滋味儿,真是没法说。然后,我就“扑通”一声,我自个儿就扎进了那黑黢黢的龙江里。
“少爷,快游啊,快游啊!”
翠云在岸上拼了命地喊着,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儿,听着让人揪心。
我一边游,一边回头,看见那个剪了辫子的丑汉,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拎着马鞭,那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下狠狠地抽在翠云身上。我那个心啊,就跟被刀子剜了一样,疼得我直哆嗦。
“少爷!快游……别管我……”
翠云的声音越来越弱,但她还是拼了老命地喊着。
我那个心啊,就跟被猫抓了似的,七上八下的。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停,我得使劲儿往北游,我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翠云,对得起瞿大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