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人消失的太久了。”科亚特尔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继续望着窗外，呢喃了一句。

“当妖精发现那眼魔力泉水后，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懂了，没有继承人，就自己造一个呗。”欧文应了一句，“所以古代魔法实验就只活了你一个？”

科亚特尔欲言又止，眉宇间阴云密布，她想要强装平淡，但过往的苦痛经历却拉扯着她，将她拽向深渊。

“是。”半晌后，她才短促的开口道。

“嗯，看来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羽蛇神会眷顾你？”欧文随口说了句，“那关于妖精外神的情报你知道多少，其他锚点呢？外神有什么计划？伏地魔知道吗？他是不是和外神勾连了？火焰杯是谁动的手脚？”

他一连串的问出了许多个问题。

但听到这些，科亚特尔却露出了个嘲弄般的笑容。是在嘲笑她自己，也是在嘲笑他。

“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冷漠而高傲的说，“你凭什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些？”

“好让你拯救世界？”

“哦——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巫师隐形的守护者。”

“呵——”她笑出了声，眼睛里闪过癫狂般兴奋，“你是不是觉得巫师就应该高人一等？连星星也会熄灭，就巫师应该永远存续？哈哈——这邪恶的物种要是有天灭绝了，那将会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

欧文憋了眼那边阴冷的笑着的疯女人。

旋即明白了。

她的确饱受外神的低语摧残，心底一直想要自由，但这不代表她被从小折磨囚禁的童年里会生出对巫师的好感。

她心底是希望看见外神毁灭这个世界的，寻求死亡只不过是忍受不了外神的折磨。

这是两件事。

而且是平行，互不交涉的两件事。

“你这想法真不错，垃圾巫师真是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我认为消灭巫师出现就是这个世界发展的某个错误。”欧文眼珠子一转，思绪就涌上心头。

一瞬间一个计划就悄然冒了出来。

“痛苦、绝望、诅咒，所有的罪恶与苦痛都融化进混沌，让生命回到熔炉年代。

成为永恒的一。”

“这想法真不错，下一世就让‘上帝’来捏人吧！看他能不能创造出更完美的种族。”

欧文半是发癫，半是讥讽的开口道。

他在嘲讽那个神，也在嘲讽面前这个人。

他太了解这些人了。

她一心求死，是因为孤独致死。

虽然射向她脑袋的那个魔咒始于自己，但是拥抱这个魔咒的却是她。

虽然她的死因在病理上归于自杀。

但杀死她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它的名字叫魔法国会。

心念着，他牵着格兰杰小姐的手，缓和着心底的某种触动，换了个口吻道，“但很可惜，你是看不到这些了。

虽然我不清楚把外神从你身体里驱逐出去，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但大约就是死亡吧。”

“我爱着死神。”

“谁不爱呢。我是说，你不觉得可惜吗？”欧文转头，认真的看着她。“从出生到死亡都生活在牢笼里，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被允许存在，现在就奔赴死神的怀抱你不觉得可惜吗？”

“不要着急反驳。”欧文抬起手制止道。

脑袋里的记忆宫殿平地而起。

无数关于古代魔法的记忆纷涌而至，关于锚点，关于被外神侵蚀，如何剥离，如何延续生命的办法清晰可寻。

“看看窗外。”他说，“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

欧文的声音循序渐进，而科亚特尔则回应一沉默。

她沉默着，目光微微有些动容。

“我可以救你。”终于欧文说出了那句话，“瞧，我毕竟是继承人呢？手段多着呢。”

“你给情报我救你命，等哪天你活的不耐烦了就自杀玩玩，或者，你可以继续做外神的狗腿子——额——信徒——追随者——革命者，对革命者，革巫师的命嘛！

或者报复之前给你带来痛苦的巫师和妖精。

把他们剁成肉泥，喂狗。

怎么样？

一切随你喜欢。我就不相信你没什么事情要去做？”

欧文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带着厚重的诱惑，

他看见科亚特尔愤恨的眼神掀起波澜。

就如美国著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一首小诗：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如果那一道杀戮咒直接杀死了她，欧文想，面前的女孩绝会带着解脱的幸福笑着去见死神。

但——她现在却在这里，这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由的气味，是房间里油污、发霉的味道，是田野潮湿、清新的青草味道。

是玫瑰的花香。

是微风吹起发烧，碎发飞舞时，张开手臂，拥抱着风，就像拥抱世界的感觉。是自由的味道。

生物会本能的拒绝死亡。

哪怕是面前的这个女孩。

欧文看出了她的犹豫，不过他倒也没有急于求成，“你可以花些时间仔细想想。”

“我还要忙着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