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崎步只有十五岁,需要在监护人的陪伴下生活。中森明菜今晚刚见过滨崎步,心里还记得自己对她应有的几分责任感,因而格外多问了一句。
岩桥慎一笑道:“按说,那孩子应该交给万由美桑照料。”
这是业界惯例的安排,不过,中森明菜听话听音,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问他:“Ayu不情愿吗?”
岩桥慎一觉得有意思,“怎么会这么认为?”
中森明菜回了一句“感觉”,顿了顿,又道:“Ayu今晚像是装着些心事。”
她正迷惑于自己的感觉,忽然听到岩桥慎一告诉她:“Ayu似乎想要住到我们家里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什么?”
岩桥慎一更乐了,“像是被吓了一跳。”
“突然这么说,当然会被吓到了……”中森明菜埋怨他似的,嗔怪道。她按着岩桥慎一的胳膊,追问:“Ayu这么对你说了吗?”
“那倒没有。”
“该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岩桥慎一受了挖苦,不以为意,“要是我自作多情那倒更好。”他告诉中森明菜,“如果Ayu不愿意和万由美桑住在一起,也可以给她指定陪同的监护人,不过……”
“这孩子好像在吃小光的醋。”
岩桥慎一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可笑。但看看中森明菜的反应,却是一副被自己的话惊到的样子。
太太和自己一样意外,岩桥慎一反倒放松了下来。他告诉中森明菜,“那孩子的意思,我们家里既然已经有了小光这个孩子……”
如果宇多田光能暂住到岩桥家,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滨崎步显露出一种让中森明菜讶异的居心。
岩桥慎一为滨崎步这点孩子气的想法感到好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中森明菜直面滨崎步对宇多田光的这份嫉妒心,却感到心情复杂。她问岩桥慎一,“你打算怎么办?”
岩桥慎一反问:“什么怎么办?”
“Ayu在东京接下来的生活。”
“以万由美桑的才能,照料一个孩子,应当也不在话下。”岩桥慎一说得理所当然。尽管在中森明菜听来,这种把工作的才能和生活的才能混为一谈的说法显得有些粗糙。
当然,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因为觉得渡边万由美不能照料滨崎步的生活,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中森明菜问他:“你不想照料她吗?”
这下,换岩桥慎一惊讶了,他反问:“你想让她住到我们家里来?”
“慎一君有没有想过,Ayu和万由美桑住在一起其实不太合适?”只有夫妇两人叙话,中森明菜说出心中所想。
性格干练,埋首工作的渡边万由美,把滨崎步交给她,要她照料一个孩子,无异于给她一个负担。另一方面,滨崎步个性强烈,让她和渡边万由美朝夕相处,也许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
中森明菜说着自己的想法,不由得脸上发热,仿佛说了否定渡边万由美的话。
岩桥慎一端详她忽然泛起羞色的脸,觉得怪有意思的。他想了想和滨崎步的几次见面,这个少女展现出的个性,中森明菜所想的,的确不无道理。
岩桥慎一担心滨崎步强烈的个性,会令她陷入校园霸凌,所以不让她去读女校。但毕竟疏忽了滨崎步对有权威的年长女性的排斥。
而中森明菜的细心,则来自于过来人的同理心。
“话是这么说……”岩桥慎一固然觉得中森明菜的考虑有道理,还是有几分犹豫。毕竟,让未出道的新人住进社长的家里,不仅只是有个地方寄宿那么简单。
让宇多田光住在家里,是代替她的父母暂时照料她。让滨崎步住在家里,又算什么?虽说签下滨崎步的人是他,岩桥慎一对再招揽一个滨崎步到家里来,不大感兴趣。
但是,中森明菜的态度,似乎很乐意于再照顾一个少女。
岩桥慎一对太太这份热情,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
渡边万由美虽说主动应承了照料滨崎步起居的工作,但其实心里没什么谱。她有些犹豫,不知是该让滨崎步和自己住在一起,还是另为她安排住处。
家政妇每天上门为渡边万由美打理,不过,要是让滨崎步和自己住在一起,那就要请一位住家女佣照料生活。
但独身惯了,要和一个少女朝夕相处,渡边万由美其实心里也有点没底。她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渡边家总是住满了事务所的艺人,围绕着父母,欢声笑语不断。渡边万由美尽管生活在艺人们的娇惯宠爱之中,但心中常有被排除在家庭之外的感觉。
只不过,长大成人,小时候的事仿佛就自动一笔勾销,不能够再提起。
渡边万由美做好了计划与心理准备,不想,隔天岩桥慎一和她碰面时,却突然和她商量,让滨崎步住进他家里。
“让Ayu住到你家里去?”渡边万由美不是不惊讶,但随即又道:“那我可就卸了包袱。”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卸了包袱。
岩桥慎一打趣她:“听上去好像是句真心话。”
“还会有假吗?”渡边万由美反问。
岩桥慎一和她开玩笑:“也许在心里怪我多管闲事呢。”
艺人借住在社长家里,不仅是为了有个监护人照顾生活,还意味着与社长建立起了人身依附关系。
这一点,岩桥慎一和渡边万由美都心知肚明。渡边万由美当然不会认为岩桥慎一在争夺对滨崎步的绝对控制权,但岩桥慎一还是在这时隐晦提起,以期从她这里得到一个人情。
“不如说是帮了大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Ayu。”渡边万由美笑了笑,没当着别人的面,不介意把心里话说出口:“和一个单身女性同一屋檐下,还是她事务所的社长……现在不用这样,那孩子大概也会松口气。”
以渡边万由美洞察人心的本领,不会意识不到滨崎步的微妙情绪。
岩桥慎一听她自己把话说破,倒有几分过意不去,出于活跃气氛,调侃她:“这么说,听起来万由美桑人怪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