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推开沉重的大门。
这多年尘封的大门随着被蛮力推开,灰尘与铁锈簌簌下落。
推开锈蚀的黄铜门扉时,凝固的血腥味中混着一丝冷香。
月光穿过螺旋钟楼交错的青铜骨架,在环形大厅投下监狱栏杆般的阴影。
沐星的靴跟陷进某种粘稠的沉淀物中,满地暗红色结晶正在缓慢搏动,如同干涸的血脉仍在渴求循环。
暗沉的光线透过雕花彩窗一般的大时钟。
玛利亚的银发垂落在雕花椅背的裂痕间,像是一束被冻结的月光。
天文钟塔的尖拱窗外,破碎的彩玻璃将月光折射成十二道十字星芒,在她褪色的猎人披肩上投下斑驳的伤痕。
青铜齿轮早已锈死在巨大钟盘里,但某种无形的震颤仍在空气里游走,让垂挂在椅边的落叶形银刃发出蜂鸣般的悲鸣。
她的左手虚握着染血的洛阳,刀刃斜插进地面裂缝中凝固的血泊中。
那滩暗红里漂浮着细碎的蓝玻璃,是从天花板上垂落的星象仪残骸。
右手指节保持着扣动燧发枪的弧度,可枪膛里卡着的并非子弹,而是一朵凋零的冷冽花,花瓣边缘泛着手术刀般的寒光。
哥特式立领下的苍白脖颈显露出青黑色血管,如同被墨汁浸染的古老星图。
暗红围巾缠绕在锁骨处的弹孔周围,布料纤维里嵌着星砂般的碎骨渣。
那是她最后一次扣动扳机时,从太阳穴溅射出的颅骨碎片。
椅脚四周散落着发黄的病历纸页,潦草字迹在月光下显露出"科斯的孤儿"与"渔村火刑"等残破词句。
观测厅穹顶垂下的黄铜钟摆突然无风自动,惊起栖息在管风琴音栓上的渡鸦。
当鸦羽掠过她低垂的眼睫时,一滴凝固百年的血珠终于从下巴坠落,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敲出空灵的钟声。
沐星无声的望着眼前这一切。
骄傲的玛利亚,自信的玛利亚,冷酷的玛利亚……
一个个投影仿佛还在这烛火永明的钟塔内部回荡。
“为什么要这样做?”
沐星凝视着自戕在钟楼中的玛利亚。
是他来晚了吗?不,这只是她无数个噩梦中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