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淡淡垂眸,应是。
自从成婚后宋南枝还未去拜见宣帝,前几日内侍特地来说,要她与沈洲一起去宴席,所以由不得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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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渐沉,四下宫灯张挂,光华璀璨。今日一早宣帝随几位皇子去猎了几头鹿,一高兴,便在今夜设了鹿宴,邀了一些大臣前来共享。
宴席间该来的都来了,唯有沈洲迟迟未到。宣帝派人去催了,然后目光扫向席间,寻宋南枝的位置。
好半天才看见她独自坐在角落,原是瑞王妃在照顾沈柯,故而没来。
内侍见状,立马将宋南枝唤上前来拜见。宣帝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是那日在召见沈洲后方才想起,是自己给两人赐的婚,便想要见一见,也好问一问她与沈洲的情况。
只是可惜面前的女子对答如流,端庄得体,没让人寻到一丝错处,也问出个什么。
宣帝便赞了几句,赏了果酒要让其退下享宴。
旁边姚贵妃何其精明,听出宣帝的意思,将她唤住:“本宫记得你与太子良娣好像是认识?”
宋南枝面色紧了紧,回道:“回娘娘,也只是从前认识。”
当着宣帝的面,她不敢提及宋家与纪府的关系。
姚贵妃道:“她那个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你可别像一样不争气,早些为王府诞下子嗣吧。”
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来你也与世子成婚有三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她先前听几个守夜的宫女说,两人好像分床睡,所以故意当着宣帝的面说起此事。
宋南枝做脸红之状也不答她,只恭敬地回道:“多谢娘娘关心,我一定谨记娘娘之言。”
姚贵妃没兴趣再见她装下去:“行了下去吧,西域特供的果酒你可别浪费了。”
宋南枝回了宴席,看着那果酒发难,心道沈洲怎么还不来,他若再不来,她便要因浪费酒而治罪。
巧得这时,接连好几个官夫人来与她寒暄拜见,问长问短,末了还都要给她敬酒。
宋南枝都不认识她们,却架不住她们的热情,很快将她的座席位置推向了众人的视线。
她没有酒量,春杪欲替她推拒,那头姚贵妃已经派了宫女过来,接过那果酒壶,立马替宋南枝斟了一杯。
“世子妃,娘娘说了,这圣上御赐的果酒,若是不喝完,可是要罚罪的。”
便是周围还有人,这宫女说话也含带着威胁,丝毫不怕。宋南枝也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些人都是姚贵妃派过来的。
只是她不明白,这酒为何非要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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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宴席结束沈洲都还没回来,反倒宋南枝是被春杪半扛着回了寝殿的。
那果酒喝着甜甜的,可只是三杯下肚,人已经是醉了大半了。春杪无奈将人先带回来,放在床上,便要下去煮醒酒汤。
好不容易煮好了,哪知殿门口的宫女一把夺过,将其倒了,还斥她:“世子都回来了,你操什么心。”
春杪想骂人,却又被捂住了嘴拖带走了。
廊下沈洲确实回来了,他今夜没能去鹿宴,适才便先去向宣帝请罪,然后才回来要与宋南枝解释一番。
哪知刚回到殿内,便闻到了一股酒味。
宋南枝此刻从那软榻上爬起来,晃晃悠悠,脚踩棉花似的到案桌上寻了一杯水喝。凉水解了身上的燥热,她清醒了一点,看清了殿门口站着的人,没说话,撩开珠帘进去了。
沈洲一直是睡在外间的软榻上的,所以她得给他腾位置。
她有些醉,但也不完全醉。至少还记得给自己把发饰摘下来,然后坐在那儿等春杪打水来梳洗。
可等得久了春杪没反应,她便要出去唤她,刚撩开帘子,沈洲陈生制止她:“别出去了,回去睡着。”
宋南枝应了好,然后又进去了,趴回了床上。
她以为是床上的,可不知怎么觉得脸凉凉的,一睁眼,好像是睡在了地上。她实在没力气了,便也不打算起了。
云鬓松落,那如墨色溪流一般的长发,铺洒在地上,被沈洲轻轻挽在了手中,另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你若站不稳,就到床上去。”
宋南枝身似无骨攀在人身上,脸颊透红,抬眸,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却知道是谁。
“若非你不来,这酒也轮不到我喝,姚贵妃派人在外头瞧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声音很小,几乎攀在他耳边说的,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向床边。
沈洲站在那看着她,从两三步上床的距离愣是晃出了十几步,最后还扑倒在了梳妆台。
......
将人放在床上之后,沈洲便也熄了灯,睡在了外殿的软榻上。
他静思着今夜之事,一时没能睡着。
太子去锦阳抓捕前朝余孽失了手,被埋伏了几次后不慎被刺中了腹部,如今正在赶往回京的路上。因为不敢轻易走露消息,故而宣帝尚未知情。
但这都是次要的,太子必定是无虞,只是宋南枝的三叔下落不明。因为在太子第二次遭刺杀围困时,他为了救太子以身犯险进了前朝余孽窝点,旁边的人来不及营救,只能暂时撤退。
百余人的窝点,他带着区区五人的兵马,必然凶多吉少。
沈洲这边在想着生还的可能性,突然听见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立时起身将身上衣袍往地上一扔,便躲到了幕帘后面。
那俏身进来的宫女走近看了一眼软榻,见没人,又见两人散落在地的一番,又俏身出去了。
沈洲想起了刚才宋南枝说的话,眉头一皱,随即唤来了东福,将人都给处理了。
今日是行宫的最后一晚,待回了王府便也不必如此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