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绝的意志坚定在这个时候就很让人头痛了。
    ――唉,怎么办?萧琰好发愁。
    ***
    萧琰闭关的第三日,远在岭南西道的李毓祯接到了长安的信报。
    吴王叔挑战萧悦之?!
    李毓祯的两道远山眉剔出了锋刃般的锐利。
    她心里并不担心萧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萧琰的实力,多次交流切磋,萧琰对她的信任、坦荡,让她十分清楚萧琰的实力和爆发力――但是这个局让她很恼怒。
    然而,她鞭长莫及。即使她身在京都,这个挑战也无可避、不能避,明知是阴谋,也得去战――这个局只能萧琰自己去破。
    次日就接到控鹤卫的后续信报,结果没有太出她的意外――尽管她期望出现最好的结果。
    吴王身死让她怅然又遗憾,但武道的路就是这么残酷,比任何政治斗争都要残酷,因为更加漫长、遥远,而且飘渺无边际,没有大毅力大恒心的人,往往在这种漫长无边的求索中绝望而止步,但有大毅力大恒心的人,也未必能走下去,很多折在路上。
    她怅然遗憾的,是失去了一个同道,也失去了一个未来的同行者。
    “同道”是追求武道的同道,“同行者”是理念一致的同行者。
    她心叹:以吴王叔对武道的执着,晋入洞真境,势必背离那边的阵营。
    吴王与郑王之辈,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因为肃王、齐王之故,被动入了阵营。
    一旦理念决定道路,它的分量终将压过兄弟情、师徒情。
    想得更冷酷一点,郑王他们设这个局,一是针对萧琰,破坏圣人与萧氏的合作,二则是针对吴王,他对大道的执着,决定了他终将成为弃子――而作为弃子放弃时,还要为他们发光发热,真是利用人到极致了。若是没有情分,倒还罢了,但一个为师、一个为兄,这般作为让李毓祯齿冷。
    换了是她,对背离阵营者也不会放过,但不会用这种手段,杀人,要如太阿,锋利,明朗。
    除了吴王之死外,让她怅然恼怒的,是萧琰因这件事逼回河西。
    两桩不痛快的事合在一起,她周身的气机森凉冷锐,竟让晋王和临川郡王都觉得森逼双眸,有种不愿直面其锋的感觉。
    晋王刷的溜到一边,心道阿祯好可怕。
    垂目立在屋外等候回传的控鹤卫打了个寒凛,只觉身后有剑意直刺入肤,令他骇然。
    临川郡王沉默了一会,他对吴王的死没有李毓祯洞悉得那么透彻,因他和吴王很少有交集,对其性情当然没有李毓祯那般了解,自是推断不出阴谋下的冷酷。他关注的重点是那声梵唱,“难道是……那位……亲自出手?”他看向李毓祯,目光有些深浅不定。
    “不,是出声。”李毓祯说道。
    临川郡王沉默了片刻,“都是一个意义。”
    李毓祯说道:“出声只是警告,出手就是动手了。”
    她轻挑的眉毛下,目光意味深长,“三清宫、剑阁、梵音寺,他们恪守规则,不会轻易出手。即使在那件事上,他们和我们处于同一阵营,也不会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而破坏规则。因为任何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难道我们皇族不会这么想?大业成功后不会生出猜忌?进而谋划将他们三大宗门打下去?”
    临川郡王沉默,这的确是皇族会干的事。
    三清宫、剑阁、梵音寺这三大宗门能在世间屹立,就是吸取了他们的前辈干预世俗政权带来毁灭之祸的教训,从而坚决的选择了“只传道不涉世权”的道路,才能与帝国政权相安无事,两厢发展,当然不会破坏这个长期经营才有的局面。
    但圣梵因的“出声”,表明了梵音寺的态度,同时也是代表了三清宫和剑阁的态度,要说整件事唯一让人愉快的,就是这声梵唱代表的意义了。
    临川郡王对此感到欣慰。
    毕竟三大宗门一直坐视争斗,虽然说是恪守规则,但也让人渐生不安:谁知道是真的谨守规则,还是打着坐山观虎斗、削弱世俗势力的心思呢?――须知任何势力不论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都是互相制约的,谁敢确保这三大宗门就真的是身在红尘中、心在世俗外了呢?所谓时也,势也,当时、势变了,人心也往往会变。
    临川郡王心想,这应该是圣人心存顾忌,不敢放开手脚与反对派内斗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