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剑,最强的不是剑,而是杀意!
    萧琰倒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她握刀的臂骨已经碎裂,五指却稳稳的攥着刀柄,拼尽最后一丝力将刀入鞘,她的眼中流露出一分轻松,然后闭上了眼睛。因为眉心风旋绞裂的那一剑,震得她五官出血,眼角崩裂,往下淌着四道血线,口鼻之下也溢着血丝,让她俊丽无双的脸庞看起来有几分可怖。全身大半的骨头都已经碎了、裂了,灵台和膻中又受了那两道剑气杀意的震荡,连呼吸都会带来极度的痛楚,让她的脸色极为苍白,与脸上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她的表情却是平静的,只有睫毛微微颤动着。
    慕容绝眼色冰寒的看了跌坐在地上的众剑士一眼,双臂抱起她,如箭射般疾,却又如雪片般轻的掠了出去。
    萧琰的头无力的靠在慕容绝的胸前,呼吸缓慢,悠长,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痛楚。慕容绝疾掠的身形很稳,双臂抱着萧琰,仿佛云朵一般托着她。她没有问萧琰伤得如何,因为不需要问;也没有抚慰她的痛楚,因为不需要。她的容色仍然是那样的冰冷,带着孤绝和内敛的骄傲,但她的心情却如阳光照耀下的湖水,漾起了金色的波光。
    她和萧琰的距离是这样的亲近,不仅仅是身体的距离,而且……她从心里感觉到亲近。
    因为那些相似的地方,让她觉得亲近。比如执着,比如坚定,比如毅力,比如胆气,比如信心,比如不屈的战意,明知挡不住,也要战斗到底,比如骄傲,明知她在上方,也不会呼救,明明痛到极点,却不吭一声的平静——她从萧琰身上看到了自己。这些闪光点就像金子,遍布血污也遮不住它的光芒。
    这些闪光点,她也在别人身上见过,比如独孤静,比如刘渊,比如尉迟毫……但他们所有人都不是萧琰,萧琰在这个年龄段超出了他们许多,也超过了慕容绝自己。而最出色的莫过于李毓祯,在同样的年纪,与萧琰不分轩轾,甚至更强一些,但李毓祯给她的感觉却不同:李毓祯是强大又冷漠的,这种冷漠不是冰山那种寒冷,而是来自身份地位、皇室斗争衍生出的冷漠,是不形于外刻在骨子里的冷漠,别人走不进去,她也不会轻易让人走进去。慕容绝并不想走进李毓祯的世界,尽管这一位也有那么多相似的闪光点,但她对李毓祯只有敬佩,认为值得追随,却没有像对萧琰这样,从心里产生亲近感。或许是因为萧琰从内自外都是温暖的,就像一块剔透的和阗暖玉,贴近了胸口就觉得温润的暖意。
    她抱着萧琰掠进了独孤静的院子。
    “怎么伤得这么重?”独孤静吃惊的站了起来,吩咐侍女拿一张竹榻出来,搁在院中。
    慕容绝将萧琰放在榻上,动作很轻柔。
    独孤静眉毛扬了扬,她这是错觉?……竟然觉得慕容千山有一刹那的温柔。
    肯定是错觉……吧?
    慕容绝放下萧琰直起身,冰冷的声音回答她道:“出了点意外。”
    这个意外,也太巧合了。
    她心中生了几分狐疑,冰寒的眸子里也掠过一抹锐芒。
    萧琰这次疗伤时间比较长,独孤静停下琴声时,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巾拭了汗,有些叹息的对萧琰说道:“学弟神识也受了伤,这却不是青木功所能治疗的了,只能靠你慢慢养了。”
    萧琰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坐起身来,点了点头。神识只能靠养,不能疗治。这正是神识受伤比身体受伤麻烦的原因。“辛苦学长了。”她感谢的道。
    “学弟这两天都不要有剧烈动作。”独孤静嘱咐她道,又看向慕容绝,柔静的声音隐约带了促狭,“还要有劳千山学长,送悦之学弟回学舍。”
    慕容绝似乎没听出她的揶揄,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弯下身,依然是打横抱起萧琰,稳稳的,轻如雪花般掠出院墙去,留下独孤静坐在廊上若有所思的一笑。
    慕容绝抱着萧琰落入她的学舍。
    安叶禧正用布巾擦着青砖长廊,便见慕容宗师抱着自家郎君从天而降,哦不,从院墙外飘了进来。
    她拿着布巾有些目瞪口呆:还说没有一腿?这都被抱回来了!她要向殿下告状。郎君,你背着殿下爬墙。
    萧琰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颇有些无语,“……小安,准备热水。”她得先沐浴换衣。青木功治疗外伤很快,加上她自身体质的强悍,那些外部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不需顾忌沾水。
    慕容绝将她放在廊上,也不多话,转身便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