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陵萧氏能在东晋王朝“衣冠南渡”后崛起,最后建立大梁朝,并取代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成为南渡第一世家,就在于创立大梁朝的先祖高皇帝建立起了经道堂——它汲取了兰陵萧氏原有的文道,并在文道堂之外立起武道堂,武道堂中又有两堂:一是传授领兵将略之道的武经堂;二是传授武道的讲武堂。
如果说陇西李氏的底蕴是天策书院,那么兰陵萧氏的底蕴就是经道堂——它们都承继了这两个家族的道。
而萧氏缔造的大梁朝最终覆灭于李氏大唐,最深刻的原因也在于砍掉了自己的“道”——至大梁中期萧氏的文道愈发昌盛,可称为诸夏世家之最,但是华夏衣冠“文武之道”,萧氏曾经大兴的武道又再次被子孙偏废下去,以至文道虽兴国却亡。直至萧氏毅然从繁华富庶的江南西迁“胡夷窜乱之地”,在河西重兴家族大道,经道堂内文武并行,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再度奋起,继第一世家太原王氏的倾落,又继次第而起的第一世家清河崔氏的昌盛之后,傲然杀出,成为如今的大唐第一世家。
而萧氏族学只是经道堂的外学,只有在文武两道上表现优秀的子弟才能进入经道堂。
按萧琰的武道天赋,其实早该进入讲武堂了。但她身边有墨尊这位元一尊者,讲武堂的长老们在被败后得知她身份,一个个都哑了,默默退出了清宁院,虽然还要嘀咕几句自家子弟被人抢了,心里却是高兴的——这是诸多世家想求都求不来的造化。论武道底蕴,谁还能比得过这位尊者所属的姓氏——那是先秦时代建立“武道”的祖宗。
但墨尊教的是道,不是武学。
武学之道渊深广博,一个武者不能只精于自己的道,没有阅历和知识也是不成的,因为触类旁通很重要,而阅历和知识就是底蕴,这是萧琰在武道上缺乏的广博,而这正是讲武堂要教导她的。
萧琰当然明白,她要在武道上精进,就不能一个人琢磨母亲教她的道,因为需要“悟”,而知识、阅历和经验都是领悟武道的基础,她必须扑入大江大河中汲取更多的水分,接受前辈们的教导,丰富自己的武学积累,才能走出自己的道。
母亲说过,别人教的,始终是别人的道;只有自己走出来的,才是自己的道。
萧琰走出父亲的帅帐,心中欢喜又敞亮,蒙在心头的那些伤心和阴霾已经散去。
无论是母亲的离去,还是身世的尴尬,以及李毓祯对她动情造成的繁杂芜乱,都被她拂袖拭去,净如明镜。纵然武道苍茫,纵然前路荆棘,或许艰难,或许悲伤,或许困扰,或许抉择,但我心如莲台,本心而行,自明净。
萧琰望着天空,眼眸灿然明亮,又澄澈清静。
等她回了贺州,阿兄和姊姊应该也从庭州回来了吧,父亲说疫病已经得到抑制,他们前几天已经启程了。
萧琰敞亮的心情也是因为即将与兄嫂重聚而变得明媚。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啊,萧琰眼中流露出怀念。
她想念萧琮,也想念沈清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