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苦笑着结好发髻,收拾了衣冠,提了考篮和炉钵食盒,领了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看分到手里的号舍牌,是“洪”字号舍第28号房。
金陵贡院规模宏大,考舍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千字文字序命名,最多可容纳上万名考生同时应考。
贾琮进了贡院之后,走过两重大门,就见飞檐三层、气象雄伟的明远楼,正门有一联为: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此楼居高临下,监试官、巡绰官可登楼眺望,稽察考生是否有私相往来的举动、执役者是否有传递交通的弊端过了明远楼,正中是大堂七楹的至公堂,两边楹联曰:“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至公堂甬道两边灯笼高张,雨丝在灯笼光中飞舞,那一排排的号舍在暗夜里简直看不到边,“洪”字在千字文中排序比较靠前,贾琮一排排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第28号考舍。
只见每个号舍有门,门前有军士守着,军士看了贾琮的号牌,然后就让了贾琮进去,然后就从外面把号门锁住了。
贾琮打量着自己这考舍差不多只有三五个平方大一张简陋的案桌,一张破旧的圆凳不仅显得败坏,而且稍微待久了就有一种气闷的感觉,也难怪很多秀才几日考下来,不少是被抬着出去的。
考舍外面是一条四尺宽的小巷,墙高八尺,一头一尾悬着两盏灯笼,两头还有两只水缸,这是用来救火的,十来个号军在时刻候着。
乡试考试极严,每名考生就有拨一名军士看守,看守贾琮的号军人还比较合适,甚至还首先与贾琮打招呼道:“相公贵姓?”
贾琮含笑回答:“姓贾,这几日还要请军大哥多多关照。”
这号军听贾琮能降下秀才相公的身份称呼他“军大哥”,心中很是受用,咧着大嘴笑道:“好说,相公只管考试,发炉子、烧水这些杂活小人可以代相公干。”
贾琮听了自然感激不尽,道:“那就有劳了,只是在这里也不敢以银钱酬谢。”
在这贡院递银子,不论什么理由都可以算的上是行贿,贾琮自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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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号军不以为意道:“相公说哪里话,就是您给我我也不敢收咧,收了小人不仅会丢了饭碗,搞不好脑袋都会丢,只是看着相公为人亲和,我这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搭把手的小事罢了。”
贾琮再次道了声谢,然后看着这号房很多地方都很『潮』湿,于是猜想这号房可能有些漏雨,便踩在圆凳上将带来的油布钉在号房梁顶上,主要是遮住写字案板那一块地方就行,考卷是绝不能被水弄湿的,否则就白考了。
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以后,贾琮估『摸』着才四更天左右,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这时也不会传考题下来,于是便将后方的两块松木板拼起,蜷着身子侧卧在上面,不管睡得着睡不着,先养养精神。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贾琮就听见那号军就叫了:“贾相公快起来,题目纸来了。”
贾琮赶紧坐起来,就见天才蒙蒙亮,那号军手里拿着一张一尺见方的考题纸,纸『色』微黄,接过来看时,上面印着七行字,正是首场七题,首题是“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看到题目,贾琮先喝了一点水,然后又在这小小的号舍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待精神彻底清醒了之后,这才再次认真看起题来。
贾琮先把七道考题看了一遍,四道四书题,、、、各一题,本经三题。
先把砚台里滴了几滴清水,然后贾琮就开始一边磨墨一边构思首艺“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待磨好墨,首艺在脑海已成,提笔便在草卷上写道:
更徵君子之所畏,由天命而兼及之也只见贾琮笔不停书,承题、起讲、股股相对,不过才半个时辰,他的首艺也作好了,三百多字,其中涂改了几处,这是草卷也无所谓,待正是誊写到考卷上就一定要洁净整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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