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苦口婆心:“别被陛下所表现出来的宽厚仁慈蒙蔽了双眼,再是宽厚、再是仁慈,那也是大唐皇帝、天下之主,一旦触动了核心的利益,杀起人来绝对不会眨眼。你以为你们谋划这些事可以天衣无缝、神鬼不知?那也太小看陛下了。听我一句劝,现在就动身前往长安去往书院教书育人,向陛下表达萧家的忠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就是盘踞在这锦绣河山之上的龙,龙腾九州、威凌八荒,和蔼的时候兴云布雨、润泽万物,但再是温和的龙一旦动怒就会雷霆霹雳、毁灭万物,这是龙的特质,只要是龙,概莫例外。
以为坐在皇位之上那条龙不如他父亲那么堂皇霸气,就以为是软弱可欺?
世家门阀有些时候被权力利益蒙蔽了双眼,也或许历经隋唐两朝权力更迭,对于皇权的敬畏少之又少,认为当下之世仍如隋唐交替之时那般“有兵就是草头王”,根植江南远离中枢就能恣意对抗朝廷政令,甚至山高皇帝远的为所欲为。
简直愚蠢得可笑。
萧瑀苦笑道:“可若是我回京任教,将江南士族置于何地?”
“领袖”不是那么好当的,享受权力的同时也要肩负责任,他今日前来试探房玄龄想要探知朝廷的态度,自然不会是代表兰陵萧氏自己,而是肩负着所有江南士族的期望。
他可以抽身一走了之,避开皇帝的怒火与责罚,可其余那些士族怎么办?
当知晓他这个“领袖”临阵退缩甚至将所有人都给卖了,必然人人喊打,兰陵萧氏就将臭名昭着……
房玄龄摇摇头,淡然道:“言尽于此,时文兄好自为之吧。”
这个时候岂能顾及他人?
一旦皇帝的怒火发泄出来,兰陵萧氏就将首当其冲,为了名声去给其余士族承担皇帝的惩罚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承受、且承受得起。
但是很显然,萧瑀不愿去承受、也自知承受不起,所以他很快做出决断:“返回金陵便写好奏疏让人快马呈递入京,然后我便动身前往长安。”
既然房玄龄让他抽身事外前往书院任教,自然就不会存在不用他做一个教谕的道理,毕竟普天之下的饱学大儒之中,能够在文学经义上稳稳胜过萧瑀的还真没有几个,甚至房玄龄也得甘拜下风……
房玄龄微微颔首,感慨道:“时代早已变了,天下日新月异,吾等不能抱残守缺、顽固不化,而应损益盈虚,与时偕行。否则,迟早被时代淘汰,被奔腾不休的浪潮拍得粉身碎骨。”
萧瑀有些茫然,也有些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