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房俊还掌控着华亭镇盐场,可现在对于海盐的依赖也越来越重,贸然抽调海盐的工人填补河东盐场,也势必导致海盐产量骤减,使得江南、山东地区的食盐供应不足,拆东墙补西墙,有何意义?
李承乾沉吟不语,或许,房俊当真急于求成、行事鲁莽了?
李孝恭不通庶务,不过却相信房俊绝非冒失之人,开口道:“越国公办事素来严谨,他既然如此做,自然有足够的理由。”
刘洎沉声道:“若是放在别的事务上,我也与郡王一样的意见,但食盐关乎民生,兹事体大,一旦出现疏漏将会造成不可预知之严重后果……郡王乃是宗室柱石,应当知道我所言非虚。”
李孝恭只能闭嘴。
宗室之内如今闹腾得不像样子,暗流汹涌波诡云翳,他岂能不知?
那些人没事还要找出一些事情来闹一闹,若是有事送到他们面前,岂能放过?
宗室无小事,一旦闹起来,想要收场也就不容易了。
甚至极有可能引发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
刘洎谏言道:“陛下既然委派越国公整顿盐务,自然应该给予信任,但毕竟兹事体大、后果严重,不能放任不管,可以诏书行文送往河东,责令其两月之内完成整顿、恢复生产。若能完成,自是大功一件,予以嘉奖,若不能完成乃至于造成恶劣后果,则必须追究其责任。”
许敬宗马上反驳:“国家大事,岂能这般逼勒严苛?若是这般,满朝文武、天下百官对于各自职务怕是要极尽推脱、无人敢任。毕竟做多错多,不做才能不错。”
马周也颔首附和:“许尚书之言有理。”
李承乾游移不定,看向李积。
李积思忖片刻,也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坐在此间浑然不知河东之局势,更不知盐场之事务,不好贸然对越国公指手划脚,只需陛下行文告知其严重后果,命其谨慎行事即可,紧要之时,也应放弃对于盐场主权之追索。一切,当以稳定为重。”
作为宰辅之首,他自然深知当下长安城内风波汹涌,宗室之内潜流涌动,暂时那些人投鼠忌器、胆略不足,可万一有外因诱发,便有可能一切都爆发出来。
当此之时,的确一动不如一静。
李承乾吐出一口气,颔首道:“那就这么办吧,刘中书拟旨,言辞委婉一些,予以劝诫,绝非警告。”
心里有些埋怨房俊,行事自当舒缓一些,偏要这般激进暴戾,难道不知长安之局势如何紧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