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面沉似水,一声不吭。
旁边的房俊此刻笑道:“魏王殿下这话倒是奇了,听你的意思,只要自己是个怕死的,那么纵然做下错事,旁人也应当理解,并予以宽恕?”
跪在那里的李右脸色一变,心里大骂:还以为你是来帮着求情的,怎地却还要落井下石?
赶紧微微抬头,背着李承乾连连给房俊使眼色,满脸祈求之色。
论及对太子的影响力,普天之下,绝对不会有人在房俊之上,若房俊能够替他求情,大慨率消弭太子的怒火,可若是房俊落井下石,那太子登基之日,必然是他李右身死之时……
李泰沉默以下,叹息道:“我并非此意……只不过这个软骨头纵然千错万错,可好歹总是血脉兄弟,如今父皇殡天,这天下唯有吾等骨肉血亲相扶相携,又有雉奴湖涂做下叛乱之事,若再没了五弟……难免天家血脉凋零,父皇在天之灵,岂不痛楚失望?”
房俊转向李承乾,颔首道:“魏王殿下这话有道理……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底是自家兄弟,怎忍手足相残?如今晋王之所以做下叛乱之事,是因为局势所趋,又遭奸佞蒙蔽,他日殿下只需剪除叛乱、坐稳皇位,您身边最亲近的还是这些骨肉兄弟。”
宝剑有双锋,凡事有利必有弊。
时局动荡之时,最能威胁皇位的便是眼前这些手足兄弟,但最能悍不畏死维护皇位的,往往也是这些手足兄弟……
总不能皇帝登基便将所有兄弟都杀了吧?
关键在于皇帝怎么做。
李右简直感激涕零,赶紧表态:“青雀哥哥与二郎维护之言,我铭感五内,不敢或忘。只不过毕竟当初做下湖涂事,岂能一举抹煞?太子哥哥,弟弟甘愿自今而后幽居府内,闭门不出,老老实实做一个亲王,再不敢添半分麻烦!”
一众皇子都心中一震,向李右看去:这哪是软弱害怕无原则的李右?分明是个狠人呐!
幽居府内等于自己将自己圈禁起来,固然不会缺了钟鸣鼎食的豪奢生活,可毕竟从此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天下,那种孤单寂寞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即便知晓太子纵然饶他死罪也绝不会轻轻放过,但要自己说出这种话,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毕竟谁都几分侥幸之心,想着万一太子轻轻揭过了呢……
李泰赶紧道:“太子哥哥,可见五弟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臣弟愿为他做保,若往后他再敢胡来,臣弟亲自取他项上人头,而后自戕于太子面前。请宽恕他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