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能忍?
李君羡迟疑一下,躬身小心翼翼劝谏道:“陛下息怒,刘侍中乃尚书高官官,帝国宰辅,有权封驳上谕……若陛下因此见责,恐怕外界议论纷纭,有损陛下威望。”
“威望个屁!”
李二陛下暴怒如狂,又狠狠踹了一脚倒地的桌案:“朕乃九五至尊,口含天宪、金口御言,结果朕的圣旨却被朕的臣子封驳,无异于告诉天下人朕的圣旨乃是乱命,他刘洎是个刚正不阿、不畏皇权的‘强项令’!试问,朕定然被视为昏聩之主,与夏桀商纣一般无二,哪里还有什么威望?速速将其捉拿过来,勿要聒噪!”
李君羡依旧不敢领命:“陛下明鉴,方才末将尚未来得及禀报,如今越国公、卫国公请辞奏疏之内容早已泄露出去,长安城内舆情汹汹,官员、百姓皆震惊难解,认为朝廷不该如此苛待功勋,颇有怨言……”
“娘咧!”
李二陛下气喘如牛,只觉得遭受了泼天的委屈:“那是朕让他们请辞的吗?分明就是他们以退为进、要挟皇权的把戏!毋须多问,这些消息必定是刘洎放出去的,其目的便是让朕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简直可恶!”
李君羡劝说道:“当下之际,陛下应当召集大臣商议对策,尽快消弭市井之间的流言,否则一旦这些流言酝酿开来,对于陛下的声誉损害极大。”
他可不想带着人去将刘洎抓回来,万一陛下恼怒之下将刘洎给杀了,自己岂非成了帮凶?事后陛下后悔,保不齐将黑锅丢在自己身上,他这个皇帝的鹰犬爪牙本就很难有个善终,若是再沾惹这件事,只怕死期不远…… 光阴之外
李二陛下返身坐回椅子上,喘了一会儿粗气,略微冷静下来,也知道李君羡之言不假,这个时候若是严惩刘洎,岂非坐实了自己“昏君”之名,给那些自诩刚正廉洁的官员们攻讦、弹劾自己的借口?
“也罢,你立刻派遣人手收集城内消息,朕要知道舆论如何,以便采取应对。”
“喏!”
李君羡领命,赶紧转身离去。
他是真的害怕陛下控制不住怒火,从而派他去做出一些什么不管不顾的事情,导致最终难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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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李君羡离去,李二陛下将王德叫到面前:“去将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叫来,朕要议事。”
“喏。”
王德躬身领命退出,立即派人去往各家府邸通知。
李二陛下一个人坐在殿内,看着内侍们战战兢兢的收拾地上狼藉,愈发觉得怒火熊熊。
无论此事到底是谁的主张,结果都是严重损害了他的威望,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可是舆论汹汹,自己一旦坚持允准房俊、李靖的请辞,不仅声望受损,而且会导致更为严重的情况,那便是所有人都同情房俊等人、同情东宫太子,易储之路必将饱受阻挠。
虽然魏徵死了,朝中再无那般犯言直谏之臣,但贞观以来他施政开明,对待臣子优容宽厚,也助长了这些臣子恃才傲物、不惧皇权的底气,当真闹起来,还是敢跟他这个皇帝叫板的。
若是到了那一步,保不齐那帮家伙会在史书之中如何写自己,一旦对自己有所诋毁,还谈什么超越秦皇汉武、成就千古一帝?
不被后世骂做昏君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