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接管和谈事务的刘洎当仁不让,针锋相对道:“郢国公之言缪矣,若非叛军先行不顾停战之议偷袭东内苑,越国公又岂会尽起大军予以反击?此事准根究底乃是叛军毁约在先,东宫非但不会惩罚越国公,还会向叛军讨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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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内苑遭受偷袭伤亡惨重,这是事实,总不能准许你来打,不许我还击吧?结果你被打疼了吃了大亏,便哭着喊着受了委屈?没那个道理。
宇文士及摇头,不理会刘洎,对一直沉默的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想必知道,如今关陇各家都倾向于和谈,愿意与殿下化干戈为玉帛,往后亦会竭诚效忠……但赵国公始终对和谈抱有抵触之心,如今遭受突袭损失巨大的更是长孙家的精锐军队,若不能平息赵国公之怒火,和谈断无可能继续进行。”
将长孙无忌顶在前头是关陇各家谈判之时的策略,所有不好的、负面的锅都丢给长孙无忌去背,关陇各家则将自己粉饰成被胁迫威逼参预“兵谏”,如今努力消弭战争的好人形象。
虽然谁也不会相信这些,但如此可以给予关陇各家转圜之余地,提要求的时候可以恣无忌惮不必尴尬以及激怒东宫,因为能够推给长孙无忌,有了台阶,大家都好就坡下驴……
他当然不能指望太子当真惩罚房俊,以房俊在太子心目当中的宠信程度,以及今时今日之地位、势力,一旦被惩罚,就意味着东宫为了和谈已经彻底丧失了底线,予取予求。
然而,李承乾的反应却极大出乎宇文士及的预料。
只见李承乾背脊挺直,圆润白胖的脸上神情肃然,抬手制止张口欲言的刘洎,缓缓道:“东宫上下,早已存必死之志,之所以和谈,是不愿帝国社稷崩毁在吾等之手,牵连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绝非吾等贪生怕死。东内苑遭受偷袭,乃是事实,没道理你们可以撕毁契约悍然偷袭,东宫上下却不能以牙还牙、还施彼身。和谈是在双方尊重的基础上予以实施,若郢国公依旧这样一副混不讲理的态度,大可以回去了。”
而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宇文士及,一字字道:“你要战,那便战!”
堂内寂静无声,都被李承乾此刻展露的气魄所震惊。
宇文士及更是瞠目结舌,今日的太子殿下浑不似以往的软弱、怯懦,强硬得一塌糊涂。
你要战,那便战!
这反倒将宇文士及给难住了,别看他叭叭一顿指责咄咄逼人,口口声声定要东宫惩罚房俊,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先以气势压住东宫,而后才好继续谈判。
他心里断然不希望战争重启,因为那就意味着关陇将被长孙无忌彻底掌控……
可他实在摸不准太子的心思,不知道这是故作强硬以进为退,还是当真血气上头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