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脸儿有些红,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多说,拿起酒碗轻轻砰了一下,剪水也似的双瞳滢滢的看着房俊,目光相触,低下头去,酒碗凑在粉润的唇边喝了一口。
美酒入喉,透提温热,雪白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
外头雨势渐大,阴云密布,丹室之内光线很暗,侍女从外头低着头走进来,点燃了放在一侧桌案上的烛台,然后又低着头退了出去。
橘红色的烛光弥漫开来,温馨而静谧。
房俊颇为享受这种氛围,轻叹道:“男儿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方不负一生抱负。今日微臣有幸,亦能效仿先贤,一遂平生之志,死而无憾矣。”
颇有些志得意满之慨。
长乐公主面色微晕,横了房俊一眼,轻声道:“休说那些无礼之言,招待你酒菜也就罢了,再多却是妄想。吃完喝完,趁着天色尚未全黑,便赶紧会城去吧,不然天黑山路难行,又在下雨,没得让高阳她们担心。”
她素来冰雪聪明,焉能听不懂这厮言语之中的试探和挑逗?虽然两人已经剖白心迹,已能够这样私底下幽会一番,但是出格之事,却似乎依旧差了那么一层,万万做不得。
房俊就甚为失望:“夜黑路滑,殿下就忍心微臣返回长安?”
长乐公主默不作声,只是一手捧着碗,低头吃菜。
房俊喝了口酒,将姜丝夹起放在口中咀嚼,咽下之后问道:“方才说起晋阳殿下,微臣倒是想起一事,前几日高阳殿下说起,东阳公主意欲举荐韦正矩,尚晋阳殿下?”
长乐公主嗯了一声,道:“确有此事,有何不妥?”
房俊叹息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韦正矩其人,乃是京兆韦氏东眷房子弟,少小聪慧、才华卓着,在年轻一辈当中很是有几分好评。只不过房俊之所以叹息,实在感叹命运无常,原本的历史上韦正矩娶得乃是李二陛下最小的嫡女新城公主,也就是衡山公主,只不过公主初嫁长孙诠,长孙无忌获罪之后阖族遭难,长孙诠被流放巂州并被地方官所杀,而后才再嫁给韦正矩。
结果成亲没几年,新城公主忽然暴卒。
期间有传言说是韦正矩有家暴之行为,“遇主不以礼”,高宗李治对于这个幼妹极其疼爱,悲怮万分之余更是大发雷霆,觉得妹妹的死多有蹊跷,命令有司彻查新城公主之死因。
偏偏韦正矩对于公主之死又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使得高宗李治愈发相信公主之死与韦正矩有关,便将其赐死,且流亡其亲族。
虽然事后大抵是高宗李治又觉得韦正矩不应当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害公主,便准许公主与韦正矩合葬。只不过韦正矩年少身死,使得朝野上下对于“尚公主”一词谈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