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一手捂脸,啐了一口,佯怒道:“怎地去了江南没几天,学得这般纨绔下流?老实交代,是否在江南与那位魏王殿下纵横欢场眠花宿柳,学坏了?”
房俊便笑道:“事实胜于雄辩。”
“哎呦?”
武媚娘玉手执壶,给酒杯里斟满酒水,眼神却上下扫视了房俊一番,唇角微翘,很是鄙视的模样。
房俊“嘿”了一声,
拈起酒杯一饮而尽。
武媚娘又给他斟酒,然后自己也斟了一杯,与郎君碰了一下杯子,四目相对眼波流转,慢慢喝了一口酒。
夫妻之间小别重逢,说一些见不得人的体己话儿,别有一番滋味。
房俊放下酒杯,温言道:“这阵子长安风起云涌,局势变幻莫测,家里这些个产业却毫无损失,多亏了娘子呕心沥血,为夫这心里既是感激,又是惭愧。”
如今房家成为太子的坚定支持者,“太子党”的中坚力量,必然会被支持晋王的势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固然对房家的攻击并未摆上明面,但私下里的鬼蜮伎俩却必定不少,武媚娘独力支撑着房家庞大的家业,这份幸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即便是冠绝春秋的“千古一帝”,但眼下毕竟经历有所不同,未能成为“女皇完全体”,能力所有折扣,处置起这些个事务来难免力有未逮。
武媚娘嫣然一笑,雪白的素手覆上郎君的手掌,轻轻婆娑着,眼眸之中爱意流淌:“这算得了什么呢?放眼大唐,何曾有人家能够将家中产业尽数交予一个小妾搭理?妾身得到郎君这份真心,自当尽心竭力为郎君看顾好家业,也让父亲母亲姐姐妹妹们能够悠游快活的过日子。更何况,妾身也不是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很是享受这种颐指气使的气派呢。若是有朝一日当真整日里无所事事,怕是当真会闷出病来。”
好吧,房俊虽然对于将一大摊子事儿丢给武媚娘一人管辖有些愧疚,不过他也相信武媚娘这番话乃是诚心实意。
若是没有这样一份事业心,没有对于权力的贪婪,又如何能够古往今来唯一的女皇呢?
经历可以改变,能力或有高低,但是这份手握大权风风光光的心性,却是与生俱来不能改变的……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红烛高燃,夫妻两个喝着小酒,低声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