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喝着茶水,听着李治的话语,心中颇为古怪。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番老气横秋的点评茶叶,着实画风太过违和……
房俊捧着茶盏,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殿下谬赞了,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故人已然尽知茶叶之妙,微臣不过是借鉴故人之认知,以之略作更改,所幸其味湛然,故而深受世人之喜爱,得意将其发扬光大,又岂敢居功?殿下之言,微臣愧不敢受。”
李治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
感觉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拉拢关系,却被轻飘飘的据于千里之外,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深吸口气,李治苦笑道:“本王有一事,多年来萦绕心头,苦思不解,不知姐夫可否为本王解惑?”
房俊客气道:“微臣才疏学浅,殿下之烦忧,岂能解得了?不过人生于世,不如意者十常八九,纵然殿下乃天潢贵胄,想要依旧有求而不得之时,此乃天道,非人力所能更改,殿下天资聪颖,想来亦能够看得透彻,不使自己限于巢臼之中,徒增烦恼。”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清风自敞开的窗子吹进来,茶香袅袅。
李治自然听得懂房俊言语之中的敲打之意,却是心中愈发烦忧,如堵块垒……
他所不解之事,便是为何房俊对自己如此戒备,且敬而远之?
诚然,于礼节之上,房俊从不曾有半分不敬,于亲情之上,亦不曾有一毫冷漠,看上去平和淡然,却始终缺少了那么一份发自内心的亲近。
全都是表面功夫……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了想,他干脆直言问道:“姐夫对本王,是否有所不满?亦或是,本王可曾有得罪姐夫之处而不自知?若是有,还望姐夫明言。”
房俊愕然:“殿下说的哪里话?您乃是大唐皇子,更是陛下宠溺之嫡子,微臣岂敢对您有所不满?还请殿下勿要多虑,绝无此事。”
李治今日不知怎么,只要见到房俊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中便郁闷得很,愈是想要弄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跪坐在茶几之后,微微直起腰身,上身略有前倾,一双眼睛盯着房俊,脸上满是不解疑惑:“当年姐夫与高阳姐姐定亲,因而入宫,第一次见到兕子,便宠爱有加,往后数年,更是视若亲妹,有若明珠,宠溺之情朝野尽知。可为何当初分明是本王与兕子一同相见姐夫,偏偏姐夫对兕子如此宠爱,对本王却若即若离、从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