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杀兄弑弟,将嫂子弟妹尽皆收入宫中,世人也不过是腹诽几句,谁又当真拿这等事去攻歼他了?
只不过长孙无忌现在对长孙涣越来越忌惮,也越来越对当初长孙澹之死心存疑虑……
只是有些事情他不愿去追查,也不敢去追查。
一旦当真爆出丑闻,在李二陛下压制关陇门阀的眼下,长孙家的倾覆或许就只是顷刻间事。与此相比,门阀继承人的人品道德其实并不重要,甚至于若是能够有那么一种阴狠的“狼性”才是好事。
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
长孙冲不知道父亲心中的念头转换,闻言惊诧道:“父亲是说……这是否不妥?申国公乃是父亲之姻亲,往昔对吾家帮衬颇多,在朝臣甚至于陛下的眼中,长孙家与高家素来同气连声、共同进退,您若是对高四郎下毒手,外界之风评且不去说,单单与高家正式决裂便得不偿失。”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谁都知道长孙家与高家自丘神绩一案之后便背道而驰,但是知道归知道,两家表面上依旧保持这姻亲的联系,即便是长孙无忌撺掇丘行恭背弃高士廉、力挺高季辅取代高士廉在朝中的地位,亦未曾公开反目。
可一旦长孙无忌对付高真行,舆论会顷刻之间倒向高家,叱责长孙家忘恩负义……
长孙无忌瞪了长子一眼,道:“对付那个一个愚蠢的莽夫,难道还得吾家人亲自出手?你且放心,为父自有计较。此仇不报,吾长孙家就快要变成人见人捏的软柿子了,今日也就是在书院,房俊不敢胡来,若是换了一个地方,以吾家与房家之恩怨,你认为那个棒槌会仅仅弄断十二郎几根骨头就了事?高真行诓骗十二郎,便是轻侮吾长孙家,绝对不能就此罢休!”
长孙冲只得颔首不语。
房俊那厮屡次三番的硬怼父亲,恐怕父亲心里早已不知憋了多少火气,迟早要寻一个机会教训教训那棒槌……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只要想想长安市井之中至今仍在流传的长乐公主与房俊的绯闻,以及自己这几年颠沛流离亡命天涯的落魄凄苦,心中的恨意便犹如野火一般疯狂燃烧,转瞬燎原……
暂且放下长孙润之事,长孙无忌满是担忧的看着嫡长子,叹口气道:“你总是躲在府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陛下知晓你藏匿于家中,为父实在是无颜面对陛下的诘难,至于为你洗脱罪名,还需要从长计议,一时片刻求之不得,所以……你往后有何打算?”
长安城中遍及陛下之耳目,说不定此刻长孙冲藏匿于府中的消息都已经摆上了李二陛下的案头,只不过是李二陛下念在往昔的情分不忍戳穿,使得长孙冲死无葬身之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