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夜,翌日清晨,北风渐渐衰弱,连日来的大雪也终于停歇,漫天阴云散去,久违的见到了阳光。
右屯卫兵卒五更起便造饭喂马,天色刚亮,太阳露出一半,整支部队便收拢好了帐篷辎重,拔营继续向北急行。
渡过诺真水之后,便算是进入大碛。
这里虽然尽是荒凉的戈壁沙漠,却也有不少绿洲存在,无数游牧民族的部落便生活在这些绿洲之上,随着季节的变幻追逐着丰沛的河水,放牧牛羊,繁衍生息。
房俊没时间去理会这些散居的部落,大军一路向北朝着赵信城挺进,只是途中经过一些绿洲之时,为了补给马匹,会派遣一支骑兵劫掠袭杀一番。即便如此,这一条道路上的胡族部落也算是遭了殃……
唐军对于这些胡人没有丝毫好感,部落中的每一个青壮都是战士,以前是突厥的士兵,现在则依附于薛延陀,每当南下汉地,都会充当突厥亦或薛延陀的急先锋,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汉人的鲜血,恶行斑斑,罄竹难书。
指望着唐军会同情胡人的老幼妇孺,还不如祈祷虎狼不食肉……
……
赵信城。
狼狈逃亡至此的契苾可勒早已没有了契苾部贵族的风范,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后一支数百人的唐军铁骑一人三马日夜追赶,吓得契苾可勒连小解的时候都睁着眼睛看着南面,唯恐唐军陡然出现……
即便如此,他也被唐军数度追杀。
唐人的战马尽皆钉了马掌,在这等冰雪覆盖的道路上毫无阻碍,而契苾可勒的战马时不时的便因为马蹄受伤而报废,一路上换了数匹马,却怎么也没有唐军跑得快。
每一次被唐军追上,他都不得不舍弃一部分族人兵卒断后抵挡唐军,结果他倒是屡次摆脱唐军,身边的战士却越来越少……
到了赵信城下,回首看看身边聚拢着的数百名丢盔弃甲伤痕累累的,不禁仰天长叹,涕泪满襟。
几日之前他还坐镇武川镇,麾下精锐兵卒数万,乃是薛延陀数一数二的权贵,结果短短几日过后,便犹如丧家之犬一般逃亡千里,将无数的族人舍弃在唐军的刀箭之下……
纵然逃得一命,又怎有颜面回去见契苾部的父老?
城上的守军早已发现了契苾可勒,起先并未认出他,派出了一队兵卒上前盘问,一问之下,方才知晓面前这位便是镇守武川镇的契苾可勒,等到得知武川镇已然失守,唐军正衔尾杀来,顿时一个个慌了手脚,连忙将契苾可勒迎入城内,一面向赵信城的守将泥熟汇报。
城中一处宽敞的房舍之内,泥熟等不及契苾可勒休整进食,便派人将其叫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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