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摸了摸肚子,瞥了一眼神情凝肃的李恪,将手里的酒杯递过去,与李恪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承乾则哂燃而笑,看了看李恪,又看着房俊,玩味道:“说实话,孤当真羡慕你对三弟的友情。举凡事关皇族,甚至事关储位,谁不是避之唯恐不及?你却能够为了三弟各方奔走,不惜深陷其中,哪怕明知将来后患无穷,依旧尽心竭力……人生得一知己,三弟足矣!只是不知如若他日孤亦有难,二郎可否这般毫无保留,赤膊上阵?”
“殿下说得哪里话?”
房俊一脸肃穆,正色道:“殿下宽厚仁爱,乃赤诚君子,日后为君,必定泽被天下,实乃天下苍生之福,微臣定然全力襄助殿下,开拓伟业,成为一代圣王!再则,殿下对微臣百般维护,数次不计得失的力挺微臣,微臣焉能不感激莫名?故而,于公于私,微臣亦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无论昏君亦或明君,永远无法拒绝臣子在其面前大表忠心,每当此时,哪怕明知不过是场面话,也总是龙颜大悦……
李承乾欣然道:“孤不过玩笑尔,二郎何必在意……孤乃长兄,克继大统乃是礼法使然,其实诸位兄弟皆知孤之性情,唯恐做不好这个储君……民间子承父业,纵然嫡长子承继宗祠,其余诸子亦会分得家产,何况天家?父皇富有四海,这本是吾等兄弟共同继承,现在江山尽由孤来继承,心中对诸位兄弟之愧疚,着实一言难尽。”
说到此处,他看向身边两个兄弟,坦然道:“江山社稷,孤不敢擅作主张,但是孤愿意见到兄弟亦能执掌一国、世代为王,则吾大唐枝繁叶茂,千秋鼎盛,实在是喜不自禁!故而,无论是三弟敕封新罗之王,亦或是青雀成为一国之主,孤这个兄长,唯有希望你们励精图治,绝无半分忌惮、阻挠之意!若有半字违心,天诛地灭!”
魏王、吴王赶紧起身施礼,连声道:“太子何须如此?兄长仁厚,世所共知,吾等兄弟连心,定要使得父皇之基业传承万世,永不断绝!”
然后,自然是兄弟相扶、手足情深,其乐融融。 天命第一仙
房俊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
且不说以后结局如何,毕竟世事变迁,谁也不知明日发生何事,但就目前来说,李承乾的确称得上千古少有之仁爱君子,或许不得不秦皇汉武以至于乃父之千秋霸业,但是只要这份初心不改,比肩宋仁宗,指日可待。
没有经历历史上那些兄弟们的暗算逼迫,父亲的失望放弃,他的内心未曾在恐惧与绝望之中煎熬,心性没有在压迫之中扭曲畸形,依旧还是那个“性聪敏“,“特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的皇太子……
李恪感动得热泪盈眶,握着太子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古往今来,唯有帝王亦或储君忌惮自己的手足太过强盛,反过来谋朝篡位,哪里有李承乾这般反而极力赞同兄弟们谋一个出路,不至于在京师投闲置散当一个废物亲王,一辈子浑浑噩噩只是一个生育机器?
以往,他因为自己身上的前隋血脉导致无法染指储君之位,不知生出过多少埋怨愤怒,对于憨厚的太子亦是心存不满,认为他处处比不上自己,根本不配称为大唐的君王。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或许自己的才能比太子更优秀,但是在心胸上,自己实在是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