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帝笑道:“哦?袁相公说不服崔默之,便要来说服朕,是么?”
袁端道:“臣不敢。陛下,臣以为,此案牵扯极广,倘若当真彻查清楚,反为不利,若是为此扰乱了朝政,更是得不偿失。不若就此了结,蔡耸、段圭自有律法惩处,也不为轻纵,又教天下人知道朝廷并不会为过犯之人乃是高官大员而徇私,便已足矣。”
郑帝冷冷看着袁端,突地明白了袁端之意,但他素来痛恨官员贪赃,仍不愿就此罢休,乃恨恨道:“袁相公倒说说,区区一个蔡耸,怎地便会扰乱朝政了?”
袁端道:“陛下,区区一个万胜镇,一年不过十五万贯进项,便已有整个中牟县数个官吏牵扯其中,蔡耸五年间揽财三千余万贯,要有多少县牵扯其中?段圭初为一府太守,因与蔡耸勾结,升了一郡转运使,蔡耸不知又有多少进项?这尚且只是一府一县之事,还不知有多少郡府牵扯其中。臣不敢妄言,然若再查出一二个郡,三五个府与蔡耸相干,又不知有多少官员牵扯其中,天下人如何看我大郑朝廷?我郑国朝堂立时便要乱了。陛下,臣非为回护蔡耸,亦非为我政事堂官员脱罪,然若彻查蔡耸,虽可警示朝廷百官,却也有诸般弊端,此间利害,请陛下明鉴。”
郑帝还未说话,崔言忽道:“陛下,臣以为,彻查蔡耸,实是利大于弊,请陛下降旨彻查。”
郑帝道:“哦?你说说,如何弊大于利?”
崔言道:“景曜之后,我郑国蒸蒸日上,国力日盛,四方用兵亦无往而不利,此固托陛下之福,亦赖百官忠勤慎廉之力。然如今国富民足,吏治却见败坏,官吏贪墨屡见不鲜,陛下若不乘此案整顿吏治,待到贪腐成风之时,为时晚矣。若彻查此案,惩治一干贪官墨吏,必可肃清朝堂,使我大郑官员为之一振。虽说查处许多官员必将使朝政乱上些时日,然于我郑国长治久安实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若是祸国殃民、鱼肉乡里的贪官墨吏不加惩处,天理何存,国法何在?民心何附?”
郑帝不语,默然半晌道:“宋相公怎地不说话?这事你如何看?”
宋质道:“ 陛下,袁相公与默之争执不休,臣心中也实是左右为难,因此才不敢妄言。臣以为,默之所言乃是治国之至理,然袁相公却是老成谋国之见。治大国如烹小鲜,若是大动干戈,必使朝政动荡,人心不安。如今蜀国虽灭,却有燕楚环伺,若是一着不慎,我国内不稳,燕楚必将来犯,只恐那时我大郑又将陷入左右支绌之境地。因此,臣以为,无为而治方是兴国安民之道。此案虽可就此了结,那些贪官墨吏若是日后查将出来,却也必治以重刑,只缓缓来做,不致扰乱朝政为本。臣之浅见,不及陛下圣明之万一,伏请陛下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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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帝点点头道:“信言说袁相公是老成谋国,朕看信言公也是不遑多让。”
崔言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