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却未坐,只拱手道:“陈封不知四位宰执今日议事,来的有些冒失了,相公恕罪。陈封今日入宫,是为请见圣上谢恩的,因不知圣上是否得空,便想着先到政事堂请相公们示下,却不想扰了相公们议事。圣上若得空时,陈封这便去了,相公们再议事就是。”
袁端道:“无妨,也不为扰,崇恩不必介怀。只是圣上是否得空,我等却也不知,崇恩自去请见便是。我政事堂昨日已将乐籍议罪的奏疏呈上,却也未能得见圣驾,这些日子,我等也一直未见到圣上。”
陈封道:“既如此,陈封自去紫宸殿请见圣上便是。”
袁端道:“崇恩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我几个今日议这事,说来也与崇恩有些干连,崇恩听听也无妨,便在政事堂稍坐,听默之说说再去也不迟。”
陈封迟疑道:“这...陈封领命便是。”说着便退到西窗下,在崔言身旁坐了。
袁端道:“默之,你接着说下去罢。”
崔言道:“是。大理寺严榷到了陕州,便将麾下二十几个差役洒了下去,在陕州城中挨家挨户盘问起来。此事严榷只知会了现任陕州太守伍权,伍权之下陕州一应官员,连同陕县令谢蕴一概不知。只两日,便问到熊御史曾到陕州一处名唤和风楼的酒楼饮酒。那和风楼掌柜言道,那日有三位客人前来饮酒,模样便似熊御史与两个随从一般,是一位赵姓店伙酬答来客,与来客攀谈甚久。去年刑部查到和风楼时,那店伙未敢实言,过后才与酒楼同伴说起,又怕惹上官司,过不多久,那店伙便辞了工,回乡去了。”
“那店伙原是陕州渑池县人氏,严榷便率人亲至渑池拿人,却也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那人。还未动刑,那人便已尽数招供。原来当日熊御史与其攀谈,询问店中酒价过高之故,却是陕州为西蜀、陇右两路兵马连番征粮,以致府中粮价高涨。严榷以此疑心熊御史查到陕州官员罪行,以致丧身陕州。”
袁端点头道:“征粮于民以致粮价高涨,必是州府缺粮,陕州此举,已是违了朝廷规制。况且近些年陕州并未上报灾异,哪里便缺粮了?必是有官员贪赃。熊逸德刚直清廉,既查到了此事,岂能放任不管?想必因此遭了人毒手。”
宋质道:“正是,此事定然牵涉陕州府官员无疑了。嘿嘿,这起人当真胆大妄为,竟然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却不知我大郑律法正为这等人而设。”
崔言道:“严榷又盘问那和风楼掌柜,原来陕州府非但多番征粮,便是为陈崇恩大军赶制御寒被服,也并未按朝廷规制采办布料,竟是命府中百姓以自家布料制作军服。严榷立时便与陕州太守伍权合议,封了自府至县各帑库。然一番查对,却并未查出亏空来,伍权太守也说,接任陕州之时便已查过府库,并无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