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姆·福勒没再说话,而是攥紧拳头轻轻捶了捶细瘦的腰杆,然后向前迈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大步,约翰似乎隐约看到了原来那个健康强壮的福勒先生。
约翰两人顺着小路下山,经过泥路两旁茂密的冷杉树林。林间深处传来的虫鸣引得约翰耳朵一阵阵欢愉,就像沐浴在一场盛大的交响乐之中。
很快,他们来到老兵农庄附近,他们并不认识农庄的主人,甚至都不确定这里是否有人居住。他们认得出这个地名,全靠垂在房梁下的一只焦土色的牌匾。
“如果我们能用那条船……”福勒先生注意到奥克里夫潭边的一只独木舟,旋即又发现老兵房屋的大门敞开着,他对约翰邪魅一笑,“不过,趁着没有人……我们先进屋看看。”
福勒先生端详着壁挂上的花花绿绿的鱼类标本,像一位行家在古堡里欣赏失落已久的画作,还不忘时不时美言几句。而约翰对这些抽空身体塞满填充物的东西提不起兴趣,他看到窗户边悬着几串垂饰,线末端的钩子上挂着红里透黄的水晶状硬块,像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风铃。
“这是用蔬菜切丁制成的鱼饵,比我们的精致得多。”福勒先生不知何时把脸凑了过来。
约翰吹了个口哨,伸出手想把它们取下来。
“别动那些东西,小子!”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随后一个长发花白的男人飞速地跳进屋内。
此人年纪与福勒先生相仿,约翰看到他右腿裤管空荡荡的,在膝盖处打了个结。陌生的男子横身挡在门口,仿佛不愿轻易放走约翰和福勒两人,但约翰并不担心。男人身上的蓝帽衫破了好几个洞,尚且看得出是某个州的民兵制服,再加上他的独腿,约翰也能隐约猜到男人的身份。
老兵倚靠在门框上,双臂在胸前交叠:“随便拿别人东西真不是礼貌的作风。”
约翰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我以为这里没有主人。”
老兵硬起脸来,鼻子下蓄着的胡子像扫帚一般随嘴唇分开:“我的义肢被狐狸叼走了,就这功夫来了两个陌生人,把我的房子翻了个底儿朝天。”
这次福勒先生抢在约翰前说道,“我们只是看见了挂着墙上的胡萝卜丁,这附近的大暴君鱼……看起来更偏爱这种鱼饵。”
尽管不是那么明显,老兵脸上紧绷的肉松弛了一点点:“这么说你们想要钓那条大鱼,我看到过很多人拿着各式各样的钓竿前来,最后不过都悻悻而返。我纠正你一点,这些晾晒的饵可不是什么胡萝卜丁,而是涂上了一层树脂的假饵,而我,正是唯一能够钓到鱼的人……可惜,我的假肢还在某个畜生的嘴里。”
听到这话,福勒先生望着窗前的鱼饵托起下巴,仿佛在谋划一场大事,“如果这样的话,把鱼饵交给我们,我们可以替你钓这条鱼,并且……”福勒先生没有躲开同伴质疑的目光继续说:“……这条鱼归你,当作擅闯私宅的赔偿。”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老兵的语气既惊讶又欣喜。
“一言为定,有幸遇见相同爱好的人,我叫利亚姆·福勒,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