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慢慢靠近鸭绿江口,程风发现处于鸭绿江口冲积平原地带种地的人很少。这么好的地竟然没人种,大人觉得有些奇怪了:“这里的地这么平坦,一看都是能种出好庄稼的地,为什么种地的人这么少?”
“公子有所不知,原来这地方种地的人也不少,只是后来咱们不是把镇江丢了嘛,那建奴占了镇江,每到秋收的时候就会过来这边,又是抢粮食,又是杀人放火的,慢慢的这一片就没人敢来种地了。”
“这些土地是谁的地?”
“这一片以前是平安道道府朴之安家的地。后来咱们大帅来了,这一片就归了咱们东江镇。最开始的时候是朝鲜人在种,后来朝鲜人被杀光了,大帅就把这些地分给了辽东过来的辽民耕种。
可后来镇江丢了,每到秋收的时候,那建奴就过来抢劫,这一年的庄稼种了也是白种,根本收不上来,刚刚成熟就被建奴全抢了去,每年还会被杀死不少人。
慢慢的这里就没人敢来种地了,今年能有这些人过来种地,也是因为咱们又把镇江堡抢了回来,百姓们觉得安全有哪些保障,这些胆子大些的才敢过来,要按往年,这里人都没一个的。”说起鸭绿江口这一段的经历来,毛家几个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听了他们的描述,程风暗自叹息,一支军队没有强大的野战能力,说什么都是白搭,野战打不过,处处都受挫。这些女真人也是个混蛋,就长了一个吃生肉的脑袋,野人的思维。
你抢粮就抢粮吧,你杀什么人啊,那种地的人都被你杀光了,谁来种地给你抢,连细水长流的道理都不懂,白长了一个人的样子。一提起这些杀人放火的野生动物,大少就气得牙痒痒,一路都在心里口吐芬芳,把个女真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
船队进入鸭绿江,春季的江水平缓,江面宽阔,顺江而上,鸭绿江北岸,一片荒凉没有村庄,鸭绿江东岸,除了一个接一个的烽火台外,一样的荒凉,没有人烟。
看着荒凉的鸭绿江两岸,程风心里暗自叹息不已,这女真人的崛起,为鸭绿江两岸的人民带来了无限的灾难。
原本鸭绿江两岸居住的都是农耕社会,结果就被女真人活生生的搞成了原始丛林社会。一想起这事,大少又开始在心里口吐芬芳。
鸭绿江两岸猿呜鹰飞,大少一路是骂骂咧咧,八十里水路,虽然顺风却不顺水,船队用了六个小时才到达镇江堡码头。
还没有上岸,远远的就能看见镇江堡的堡城,程风是感叹不已,同样是军堡,这镇江堡就有高高的城墙,自己家那青山堡别说是城墙,连城沟都没有,这防御等级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镇江堡码头停靠的船很少,但停靠的大多都是福船,鸟船,广船之类,而且很明显不是水师那些老旧的战船。沿河岸停靠的木排满江满岸都是,码头周围更是堆积如山似海。程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木材市场,难怪天津,山东的船厂,都会来这里采购木材。
为了安全,程风把仅有的三十名火枪兵,二十名能放火枪的学生组成了一个五十人的火枪队,三十学生,毛家四人的亲兵,一共一百多人,威风凛凛的全都跟着上了岸。
登上镇江堡码头,兵分两路,毛承禄,毛永明带着十名亲兵去找守将黄龙,毛永喜,毛永诗陪着程大龙,程大龙带着程风,一群人站码头上,程大龙问:“俺们来这里有啥事做?”
程风:“看看环境,了解行情,买些盖房子用的木料,也顺便多买一些能造船的木材。以后咱们就建立这条航线,从山东送物品过来,再从这里运输皮毛,人参,鹿茸,木料回去,咱做一个东北特产营运商。”
“那咱们是不是在这里也开个商铺?”看着这四周不乏残留的战争痕迹,刘大贵心有余悸,虽然他不是镇江堡的人,可他却是金州卫的人,战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刻了。当年逃离辽东就是为了避免战争,没想到现在又因为生意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
“东家,如果需要在这镇江堡开铺子,小人愿意得很。”金掌柜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程风看着老头金尹成:“金掌柜愿意在镇江堡当掌柜?”
“不瞒小东家说,小老儿便是这镇江堡的人士,今日得知东家要来镇江堡,小老儿就激动的不行,自打天启元年小老儿带着全家逃难去了山东,这一晃已经离开这家乡三年多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到这个地方。”
“金掌柜就是这镇江堡的?那你家在镇江堡哪里?”
“就在这镇江堡东门里,知不知道房屋还在不在?有没有人占用。”金掌柜有些兴奋又忐忑的说道。
“那还在这里干什么?咱们去看看,要是房子还在,又有人住,那就让他滚蛋。”毛永喜没想到这小公子的下人里,竟然还有镇江堡的人。既然是下人家的房子,自然也就是小公子家的房子,那谁占了都得把它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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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走吧,咱们去看看金掌柜家的房子还在不在。”程风也有一些激动起来。
一群人就这样咋咋呼呼,有说有笑的,跟着金掌柜进了镇江堡。打进了镇江堡,便看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中间夹杂着一些已经修缮的房屋,这些已经修缮的房屋,应该是返回的原主人,但大多数的房屋都是残破不堪的。
越过十几处的残垣断壁,金掌柜带着大家来到一处没有屋顶的院落前:“东家,这就是俺的院子,可惜就剩院墙了。”
程风看着这一大片废墟,有些惊讶:“金掌柜,你家原来不小啊。”
“是啊,这地方土地又不值钱,我家祖上到这里来的时候,周围都没有人家户,土地随便圈,祖上就围了一个大院子。
只是没有多余的钱盖房子,所以也就是后面院子大,前面就只有这两进的屋子,现在屋子也被烧了,就剩一个大院子。
只是小东家没发现吗?俺家周围邻居,哪家的院子都不比俺的小。“
程风点点头,认可了金掌柜的这种说法,只是心里对着,竟然会有些好奇:“金掌柜,我有些好奇,你原来在这里是做什么买卖的?看你原来住的这个院子,你应该不是穷人,最后怎么沦落到成了流民?”
金掌柜面带苦笑:“小东家,小老儿原来在这里是做杂货买卖,也兼着收一些皮毛药材的买卖。后来建奴打了过来,俺就带着一家人跑山东去避难,去的时候俺家也是带了几百两银子的,只是……”金掌柜看来客毛永喜和毛永诗两人,欲言又止。
程风看见金掌柜看着毛家两兄弟不说话,便知道这事准是和这些军人有关系,只嘿嘿一笑:“金掌柜只管说只是如何?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担心的。”
“只是俺们逃难的时候,搭的是登州水师的船,下船的时候,水师的军官把俺们身上带的银两全都收了当了船资。所以等俺一家人到山东的时候,就变得身无分文,不得不成了流民。”
“哈哈哈哈哈,”程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咱大明的官兵果然是厉害,生怕大明流民太少,想方设法的给朝廷制造流民。”
毛永喜、毛永诗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是登州水师干的缺德事,俺东江镇的水师,可不会这样干。”言语间两人还暗暗的瞪了金掌柜一眼。
金掌柜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找了一个借口:”东家,小老儿想去看看那几家已经修缮过的房屋主人,看看还是不是小老儿原来的邻居。”
程大龙点点头:“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了,也许还是原来的邻居也不一定。”
金掌柜谢过之后就去查看原来的邻居们。程风看着这一大片的废墟:“大家觉得怎么样?要不咱们把这房屋修缮修缮,在这里做个临时驻足点,先做个两三年生意。”
“咱们修缮了,为什么只做两三年的生意?”程大龙有些不解。
程风微微一笑:“这事以后再说,对了两位公子,你们可知道这镇江堡一共有多少户人家?”
毛永喜看看毛永诗,见毛永诗不说话,便自告奋勇的说道:“这事俺知道些,天启元年的时候,这镇江堡有一千五百多户一万余丁口。后来镇江堡丢了之后,不知道还剩多少丁口。
咱们去年抢回来的时候,这里还剩四百多户,三千余丁口。现在镇江堡里住着的就是这三千余丁口,加上黄龙哥哥的三千守军,共有六千多人丁。”
“也就是说经过这几年,这镇江堡的人口减了六成?这真是离了大谱。”这野蛮人的战争真是太过分了。
“所以说公子你要想在这镇江堡里修房子,都不用官府批准,土地你随便占,十户废墟里至少有六户是不会有人回来的。”毛永诗嘿嘿一笑,说的一点不在乎。
“这里天天打仗,那卖木材的商人怎么还这么多?”程风想起码头外那些卖木材的商人,好像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减少。
毛永诗说道:“那些卖木材的,打仗又影响不到他们,建奴打过来,他们都在码头上,只须跳上木排就好,建奴不杀这些商人。
那些建奴也不杀他们,何况他们中间有好多的人都是那些建奴首领家的包衣,在这里帮那些建奴首领做买卖的。”
“你们知道他们是建奴首领的家包衣,你们就不管管?不怕他们是密探吗?”程风有些吃惊,知道对方有密探,竟然都没人管。
毛永喜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不瞒公子你说,咱们在这里守堡,那也是要看具体情况的,守得住咱就守,守不住咱就跑,管他们做甚,只要孝敬到位就行。
再说了,这里有他们建奴的人,同里也有咱们大明的人。相互之间都知道,咱们不会杀他们的人,他们也不会杀咱们的人。”
懂了,程风明白是咋回事了,这就是战略平衡,一种你吃不了我,我也吃不了你的战争表现形式。
大少扫了扫四周,心里发狠:“等着,再过个三四年,等这里全都归了后金的时候,老子来把这里抢了,让整个镇江堡都改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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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金掌柜回来了:“东家那几户人家还都是小老儿原来的邻居,有的回来有两年了,有的才回来了几个月。”
程大龙呵呵一笑:“能在这里见到以前的老邻居,那可就是太好了,恭喜金掌柜啊。”
刘大贵也笑呵呵的说道:“金掌柜,俺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你下来,把你家的房子修缮修缮,就在你家这里开铺子做买卖,还做你的老本行,卖日常百货,收百家的特产,金掌柜觉得如何?”
金掌柜大喜:“何时修缮房子?何时可以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