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学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对他笑里藏刀。
看着出言的老叟,他缓缓开口道。
“七伯可是在怪我,当初为什么不应下宋濂之邀,派族人去苏州府抢占四书五经校订主编之位么。”
富态老叟扶着拐杖,笑呵呵的摇头道:“宗长言重了,孔家各房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我等谏言,宗长可有权不受。”
“何来怪罪之说。”
面对老叟这辛辣的暗讽,孔希学只平静一笑。
且装未曾明白其中的讥讽。
叹声道:“七伯不是衍圣公,又未曾为官,不通时事,一叶障目情有可原。”
“当初天子开国之时,曾邀我爹参与开国盛典,诸位叔伯百般阻挠规劝,致使天子不喜,来旨申饬。”
“为官几年。”
“天子虽多有奖赏,以示恩泽,却从未让任何族人后辈进入朝堂中枢,哪怕只是一个四品官,这便足以证明当今天子对孔家的疏离。”
“一面疏远,一面多加恩赏。
“孔家若在此时承接四书五经校订,岂不成烈火烹油之势么?”
听着这话,几个老叟面上的神色都冷了下来。
他们这个岁数都称人精了。
没见过猪上树,还没见过猪跑么。
只是看他们微微偏转低垂的脑袋里各异的目光,便不难猜出,他们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思路不一,各自应对的方式自然存在差异。
看着富态的老叟,孔希学语重心长道:“七伯只看见参与四书五经的重新校订会为孔家掠取多少文名,却未曾想过,这是谁牵头要办的事,获利者谁。”
未曾想过?
不,他们当然想过。
能有这样的手笔把人聚集,即便历经了内部的掣肘,纷争,也能让这帮各有脾气的大儒按耐着性子坐下来一同参与四书五经编修的,除了当朝太子,还能有谁有这个排面。
同理,能让宋濂这么不顾颜面,竭力促成此事的人,也就是朱标了。
四书五经的校订,毫无疑问是在给当朝太子刷名望。
要不是这事和太子扯上了关系。
就凭这些和大儒,也想和孔家争夺四书五经的注释权?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