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之战由于是高欢亲自指挥,侯景露脸的机会不多,但战后他计赚虎牢关,扫平了北豫州和洛州周边,功劳也非常大。
玉璧之战侯景没有直接参与。他当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一直领兵在边界附近转悠。等高欢失利退兵之后,侯景也迅速退回了河南。
二十多年的戎马厮杀,侯景经历了无数的风浪,见证了葛荣、尔朱荣、尔朱兆等人的自大狂妄,见证了窦泰、高敖曹、莫多娄贷文等人的傲慢轻敌,而等待他们的无一例外,都是死亡。所以侯景深知要活下来就必须处处谨慎,事事小心。
当时高欢全部精力都放在对付西边的宇文泰和北边的柔然上面,难以兼顾南边,他也深知自己这边唯有侯景能够担当重任,索性就把河南地区的管理工作交给侯景全权处理。
受命之时,侯景专门找高欢偷偷做了个约定:“兄弟我手握重兵,远镇河南,咱俩之间的通信安全至关重要。为了避免信件被人篡改,请根据内容在信的某些位置点几个小墨点,以便确认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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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就能够想到在信件上加校验码,不得不说侯景心思之缜密,非常人所及。
所以这次侯景收到信之后,立刻就断定这封信绝非出自高欢之手。
不仅如此,侯景还能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信的其它手续都很齐全,如果不是高欢写的,那有能力搞出这些的只有高澄。信里又让我去晋阳,那肯定没有好事。现在大家都在传言高欢已经病入膏肓,现在高澄又搞这种小动作,说明传言极有可能是真的,高欢那边肯定出事了。
你爹还没死透呢你就敢来搞我,我怕你爹,可不怕你。
侯景左思右想,觉得只要高澄掌权,就肯定没有自己的活路,于是下定决心拥兵自固,为造反做准备。
但造反并不是简单的事儿。高欢敢于把河南交给侯景,自然也有自己的风控安排。简单地说,侯景虽然名义上是河南大将军大行台,但只有军政权,没有人事权。河南每个州都有刺史和防城都督,这些人都是高欢安排的,效忠对象是东魏朝廷,并非侯景个人。如果侯景还在东魏阵营,这些人归他管没问题,而一旦侯景宣布造反,这些人也会变成牵制他的重要力量。
造反肯定要有人支持才行,于是侯景抓紧时间私下里做了很多工作,但最终只成功拉拢过来一个人。
这个人名叫司马世云,现在担任颍州刺史。
司马世云是司马子如的侄子,他仰仗着叔叔的权势,贪污腐败,结果被朝内的监察御史给告了,眼看就要被抓回去问罪,他自知罪责难逃,所以跟侯景一拍即合,直接把颍州让出来作为侯景的根据地。
等年初日食之后,侯景眼见天象有变,加上各路小道消息印证,判断高欢应该是不行了。他也不想再等了,既然劝说没效果,那就用别的办法。
于是侯景施展了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段,先后诱捕了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怀朔暴显,又搞定了三个州。
侯景打算再接再厉,他秘密安排了两百人,乔装打扮之后在傍晚带着兵器进入西兖州治所定陶(今山东省定陶县西北),想要趁夜占领州城。
西兖州刺史是邢子才。邢子才不仅学问好,为人也非常机警。他觉得侯景最近的表现有些异常,于是暗中让州城守军提高警惕。这次得到报告说有很多陌生人鬼鬼祟祟地推着车进城,觉得有问题,当即出动部队把可疑人等都抓了起来,果然在车上发现了大量的兵器,也坐实了侯景的叛变行为。
邢子才不敢怠慢,马上把消息通知朝廷和东边几个州的刺史,让各州加强戒备,别再让侯景有机可乘。
精心的计划居然被一个文化人识破,侯景心里大为恼火。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意图既然已经暴露,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
侯景很清楚,一旦迈出造反这一步,对手就不再是高澄一个人,而是整个东魏阵营,昔日的战友瞬间就都变成了仇敌。自己就算再厉害,想一个人单挑整个东魏还是太夸张了。
而且高澄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会派大部队过来平叛,现在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只有颍、豫、襄、广四个州,人马也不太够,靠这点本钱根本没可能跟东魏大军叫板。
为今之计,只能去借助第三方的力量。
这几年南梁跟东魏之间边境和睦,交流频繁,外交关系非常好,想要煽动两国对立看起来不太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