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斯椿连蒙带唬,把贾氏兄弟吓得魂不附体,他俩赶紧擦擦头上的冷汗,望着斛斯椿纳头便拜,说大哥你分析得有道理,但事到如今有啥好的应对之策没有啊?难不成咱们转头去投奔高欢?大哥你主意多,赶紧帮忙指条活路吧。
斛斯椿叹了口气道,也罢,看来只有我能救你俩了。现在你们已是败军之将,直接投降肯定不受待见,不如想办法戴罪立功,交个投名状过去就好说话了。这样吧,你俩赶紧去把手下的亲信士兵都集合到一起,咱们趁夜倍道兼行赶回洛阳,提前下手把尔朱氏都抓起来,这样才能抢占先机,不仅不会死,还是大功一件。
贾氏哥俩已经乱了方寸,对斛斯椿言听计从,他俩赶紧偷偷把手下的亲兵都叫了起来,加上斛斯椿的手下,一共凑了几百人,顺便偷了不少马匹,趁着夜色悄悄启程赶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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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洛阳城内的尔朱世隆已经收到了快马传回来的战败消息,不禁大惊失色。现在洛阳城内的士兵基本都被尔朱度律带出去打仗了,剩下用来维持秩序的寥寥无几。如果直接放前线跑回来的败兵蜂拥进入洛阳,肯定会给洛阳的治安带来非常大的冲击,到时候乱将起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在还有河桥。
河桥是从黄河以北进入洛阳的必经之路。前年尔朱世隆进攻洛阳的时候,河桥曾经被李苗领人烧断,后来尔朱兆是趁着冬季黄河水浅之机才涉水过河攻占了洛阳。尔朱世隆再次掌权之后派人对河桥加以维修,现在河桥的功能已经基本恢复。而且当下已是春季,黄河水量大涨,再想涉水过河基本不可能了。
败兵再多,也要通过河桥才能进入洛阳,所以卡住这个关键点就可以了。于是尔朱世隆立刻派手下的外兵参军阳叔渊赶赴黄河北岸,守住河桥的入口北中城。
事关重大,尔朱世隆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再三告诫阳叔渊一定要守好北中城,所有事情站在城上喊话就行,别放任何人进去。如果败兵到达黄河北岸,就让他们先自己组织好,等人心安定之后再有秩序地放归洛阳。
四月一日,斛斯椿和贾氏兄弟领兵赶到河桥,结果发现河桥的北入口已经被封了,北中城里有人喊话让他们先就地扎营,等后面的部队过来,统一整编之后才能过河。
斛斯椿心说不好,要是耽搁久了等尔朱天光他们过来,我的计策就泡汤了。可是北中城里人数虽然不多,但城防坚固,弓弩齐备,直接攻城很不明智,硬冲过河桥更是没戏。
斛斯椿有办法。他对守城的阳叔渊说:阳参军,我是骠骑大将军斛斯椿啊。我知道你奉命在此维持秩序,但尔朱世隆不清楚前线的具体情况。现在形势有新的变化,尔朱天光麾下都是关西的悍民,他们兵败之后心生怨恨,打算乘机在洛阳抢掠作乱。我担心首都安危,所以才特意提前赶回来送信。关西兵数量太多,仅靠你手里这几个人肯定是守不住的,你赶紧放我进去咱们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阳叔渊只是个小小参军,没见过多大世面,如何挡得住斛斯椿的忽悠神功。他惊惧之下,早就把尔朱世隆的命令扔到一边,下令开城放斛斯椿进来。
斛斯椿的狠辣真不是盖的,他进入北中城之后凶相毕露,下令立刻关闭城门,把城内的尔朱氏党羽一个不留全部干掉。之后他安排众人做好防守准备,等待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的到来。
结果先到的是长孙稚。
长孙稚从雍州刺史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一直呆在洛阳朝内。他是朝廷重臣,又不像杨氏家族那样对抗过尔朱氏,而是保持了中立的态度,所以尔朱世隆不仅没有刻意对付他,反倒把他当成拉拢的对象。元恭继位之后,本来打算封长孙稚为太尉,但长孙稚不想太招摇,坚决推辞,最后只接受了骠骑大将军的职位。反正现在有好多个骠骑大将军,再多自己一个也不显眼。
这次出兵围剿高欢,尔朱世隆为了向天下彰显自己一方的正义立场,证明自己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去平定叛乱的,特意请皇帝元恭任命长孙稚为大行台,总督各路兵马。而实际上长孙稚只是个吃瓜打酱油的,手下没兵没将,也根本没人听他的。韩陵之战,长孙稚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等尔朱氏兵败之后,长孙稚觉得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啥彩蛋惊喜,便提前撤离战场赶回洛阳。
斛斯椿很善于揣测人心,他知道长孙稚内心里还是忠于北魏朝廷的,这段时间跟尔朱氏和平相处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一旦形势有变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尔朱氏下手。于是他放长孙稚过了河桥,同时另派贾显智领着一百多骑兵跟着长孙稚一起进入洛阳,约定好相互配合一起捉拿尔朱世隆等人。
没多久,尔朱天光和尔朱世隆也领着残兵败将赶到了河桥。尔朱天光一看站在北中城城头的是斛斯椿,颇有些差异,心说这位大哥昨天晚上不是还跟我开会呢么,怎么转眼就跑我前头去了?
不过尔朱天光也没想太多,当时正好天降大雨,一路跑过来极其狼狈。于是尔朱天光说,斛斯都督,赶紧开门让我进去躲躲雨吧,等雨停了我再去洛阳。
结果斛斯椿站在城头,声色俱厉地说:尔朱天光,你这个逆贼!你们叔侄背叛朝廷,意图谋反,我已经奉了皇帝的旨意前来捉拿你。你还是赶紧缴械投降吧,大家都省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