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耳根子一红,却当没听见,只埋着头往里走,等走到人堆的地方了,拣着最漂亮、花纹最精致的那双鞋剌剌跪了下来。
“萧夫人,还请您帮帮我。”
沈南宝坐在石凳上,近夏了,密匝匝的树叶把炎炎天光筛得只剩柔和的影,铺展在她的脸上,显得柔软纤巧,那迟迟的喉咙也有了点温和可亲的意味。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结果这话招来了陈芳又一个响头,“请萧夫人您先答应了我。”
风月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求人帮忙,却要强按着人的脑袋点头!我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是泼皮,你也是个滚刀肉!”
陈芳听了这话也不羞也不恼,只是任着两行清泪滑下来,“我也是没法子,可是我实在遭不住,要说是活儿多还好,可我那外甥女她才那么小,得要人喂奶……”
风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所以呢?你还觉得是我们夫人把刘小娘子扽走的?”
陈芳脸本来就红,听到这话,登时涨红,看起来仿佛被说得十分羞惭,然而她的话却不是这样的,“我说句不中听的,你们也是明眼见着的,我那小姑子那些天就巴着你们的公爷,她还跟我说了,只要你们公爷,旁人都不要了,更别提那什么负心汉端方了,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陡然改变了心意和端方私奔……”
风月呸了一口,“这话你当时怎么不和府尹说?现在你倒来马后炮了?”
陈芳嗫嗫的,“你们认识那都护……我们哪里敢……”
风月那火这下是径直燎着肝了,那话锋更加像尖子,直通通往陈芳面门上戳,“怎么的?欺软怕硬?瞧着现在陈都护江府尹不在,所以又想来闹腾?我直白告诉你!你们家成现在这样,那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好好的浪日子不过,任凭你们心底儿那些邪念肆长,瞧着我们家有油水,就想捞一笔!分一羹。”
风月拊掌一拍,呵了声,“结果,没捞着,人还进了牢,你们不去思想着自个儿的错处,反倒还是这么把那些屎烂臭的罪名往我们夫人头上扣,扣了还不止,还要我们夫人大度,哦不对,你还要我们夫人自觉亏心帮衬你?你咋这么能呢?合着这世间所有的理儿都是你们家的呗,别人都亏,得上你家巴结讨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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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待陈芳响,风月咋咋呼呼就转过了头,朝沈南宝道:“夫人,咱们还是别听这混不吝说了,把她扽去衙门,管她那些什么人呐,反正和我们都不相干!”
这话把陈芳骇然惨了,直把头往地上砸,一声响似一声,震得头上枝叶都在抖动。
“还请夫人帮帮我,只要夫人帮了我,那些话,我会告诉我的官人,还有婆婆,叫他们绝计不会再拿你和那陈都护的事乱说。”
风月听着,口干舌燥,一通火郁结在胸口,却是再没力气发泄了。
装睡的人叫不醒,说再多也是白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