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衣带诏到了

三国之银狐 玩蛇怪 4337 字 2个月前

官渡之战前夕,整个荆州的士林都暗流涌动,忠于朝廷,忠于天子的“保皇派”们都坐不住了。

历史上,在曹操得了天子之前,力劝刘表归附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后来刘表一边遣使向朝廷上供,一边派人北上与袁绍结盟。

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引得荆州大量士人不满,中下层世家、官员、名士、大儒离开荆州的不计其数,反对刘表阴结袁绍的也不计其数。

到官渡之战前夕,传出刘表要北上袭击许昌,一下子引爆了整个荆州士林,最典型的代表就是长沙郡功曹桓阶。

桓阶也是一名心向朝廷的“保皇派”,虽然他后来在曹丕继位之后,被曹丕视为寄命之臣。但至少当时来说,他是认为曹操在做的事情,乃是匡扶汉室的正义之举。

他对张羡是这么说的“夫举事而不本於义,未有不败者也。故齐桓率诸候以尊周,晋文逐叔带以纳王。今袁氏反此,而刘牧应之,取祸之道也。明府必欲立功明义,全福远祸,不宜与之同也”。

意思是,“不论干什么事情,采取什么行动,只要不是以礼义为根本,就没有不失败的。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前齐桓公就率领诸侯尊崇周天子,晋文公就追杀太叔又收留周襄王,并帮助周襄王复了位。如今袁绍违背了这个道理,而刘表又紧随其后,他们走的都是自取灭亡的路啊。您一定要深明大义,明辨是非,保全福运,远离灾祸,决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把曹操比作尊王攘夷的齐桓公和晋文公,把袁绍和刘表比作乱臣贼子,这就是目前荆州士人,或者说大部分天下士人的真实想法。

他们都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群雄割据的情况。

而曹操这个诸侯就像是齐桓公和晋文公一样,正在帮助大汉天子复国,是一位“尊王攘夷”的大忠臣。

桓阶的思想,也几乎代表了荆州所有“保皇派”以及只在乎家族利益的世家思想。

张羡之所以发动叛乱,里面就未尝不是因为这些人在游说的功劳。

于是张羡就上奏朝廷,表明维护朝廷的决心,在荆南四郡发起声势浩大反叛刘表的运动,为曹操能够专心在北方应付袁绍,立下汗马功劳。

沈晨现在就在襄阳邓洪的府邸。

他于食时末刻,在家中吃了早餐之后,就坐上了前往州牧府邸的马车。

公元199年末,沈晨已经十四岁了,后世初中生的年纪,身高大约是一米七二,因为每日勤练武艺,浑身肌肉壮硕,颇为悍勇。

马车缓缓行驶,过了繁华的闹市,停在了州牧府邸前。

今日他是来向刘表告辞的。

刘表今年又是东攻孙策,又要难平张羡,非常忙碌,无暇抽出多余的兵力北上对付曹操。

所以沈晨就向他请求,由自己带黄门亭部曲以及甘宁的部队前去。

刘表同意了他的请求,并赐予了他一百件甲胄。

昨日甲胄就已经运到了邓洪府邸,今天都装船好了,由黄门亭二百名护卫送着,打算坐船前由淯水北上去新野。

沈晨按例在出征之前,向刘表请辞。

当马车停在了州牧府邸门前的时候,沈晨就看到了在府邸之外,已经拥挤了数百名士人。

见他过来,人群议论纷纷:“他来了他来了。”

“这就是那位知行合一的沈小郎?”

“我看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大家为之震动?”

“是他,什么知行合一,就是个对抗朝廷的乱臣贼子罢了。”

“不过我听说他的话很有道理。”

“这是恶利口之覆邦家之言,不要去听。”

“哦。”

士人们都站在门口观望。

刘表在荆州养士,从益州、江东、关东乃至于关中地区逃难至荆州的名士大儒无数,他们的弟子自然也无数。

比如光颖容一个人就有门徒千人,其余名士大儒弟子数十数百,加起来成千上万。

上万人其实不算什么,问题在于他们是士人。

在当时,底层百姓不算人,因为底层人连基本的姓名、字号都没有。

像张角手下很多大将都只有外号,没有名字,就是因为他们是底层劳苦大众出身,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而士人才是社会中坚力量。

这些士人本身是知识分子,能读得起书,家境基本都还可以,有良田有房产,有奴仆有附庸,掌控的社会力量非常庞大。

虽然比不上那些动则数万亩良田,家产奴仆不计其数,甚至拥有一定私人武装的顶尖世家大族。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的力量远比普通底层大众要强大得多。

所以古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的民心不是那些只能当牛当马,跟奴隶没什么区别的底层百姓。

而是得到这些拥有一定社会力量的士人才能成功。

现在曹操就得了这所谓“民心”。

挟持天子名分大义在手,普天之下的士人,都对他充满了期待。

如今听闻沈晨要北伐,他们纷纷聚集于刘表门口。

表面上是来劝阻沈晨不要北伐,实际上是指桑骂槐,来告诫刘表不要和袁绍结盟,应该归附朝廷。

沈晨下了马车,环视四周一圈,他的身边自然有数十名护卫保护,人人都皆穿铠甲,曾与曹军血战,杀气四溢。

但那些士人自以为坚持心中的道义,怡然不惧,纷纷拥挤过来,怒目看着沈晨。

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骂了。

“乳臭小儿,焉敢叛逆不道?”

“什么狗屁知行合一,你也配与曹公相比?”

“待曹公平定袁绍,来日天子名诏,必让汝这欺世盗名之徒无所遁形。”

人群鼓噪纷纷。

沈晨目不斜视,掸了掸衣尘,昂首阔步,向着州牧府邸而去。

这些人虽然联合起来的势力非常庞大,甚至大到连刘表都不敢招惹的地步,但这并不代表他惧怕。

他很清楚外面的这些士人其实不算什么,真正的阻力在门里,在他们的头上。

门口的守门人见是他,也没有阻拦,因为刘表在几年前就吩咐过,沈晨可以随时进出他的府邸,所以只是让护卫在门口等待。

进入前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前院。汉朝建筑前院稍微小一些,普通人家顶多就是个院子,进去之后就是前厅。

但刘表的州牧府邸恢弘奢华,过了前院还有两道门,左右各是回廊庭院,树木参天,花草植被茂盛。

一直穿过了这两道门,才看到前厅。

前厅很大,是刘表用于大型会客的地方,平时和邓洪他们开会议事的时候是在中厅,因为前厅实在太大了,能容纳很多人,所以有时候也会举办宴会。

今日就有宴会。

沈晨路过前厅的时候,就看到厅中左右布满了桌案,正有侍女仆人在往桌案上摆放各类瓜果蔬菜,一道道丰盛的菜肴端上来。

“明公在后院等小郎呢。”

刘表的亲信成奇出来迎接他。

沈晨看了眼前厅,说道:“今日都有哪些人?”

成奇摇摇头道:“二十余位,皆是名震天下的大儒名士。”

“嗯,我知道了。”

沈晨点点头。

跟着成奇一路来到后院。

刘表正在后院小筑内安神修养,他盘膝坐在席上,旁边的桌案上正焚着一炉香。

小筑是用帘子遮住的,沈晨掀开帘子,缓步进去,拱手道:“使君。”

“嗯。”

刘表睁开闭着的眼睛,说道:“坐吧。”

“多谢使君。”

沈晨跪坐在刘表面前,说道:“晨今日就要北上进攻曹操,特来向使君请辞。”

“我知道了。”

刘表点点头,说道:“不过恐怕今日你想走,没那么简单啊。”

沈晨笑道:“他们不过是一些腐儒罢了,除了会耍嘴皮子以外,又能做什么呢?如何拦得住我?”

刘表苦笑道:“这些人可不是善与之辈,里面有些人的名望连我都轻易招惹,真惹怒了他们,你今后的名望恐怕是臭不可闻了。”

实际上那些人虽然跟沈晨立场不同,但也没有用什么下作手段,比如到处宣扬沈晨的名声,把他的名声搞臭。

作为大儒名士来说,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尊严和道德水准。只是因为把曹操认为是匡君辅国的忠臣,这才和沈晨闹得不愉快。

因此以他们这些人的名望和在士林的影响力,真联合起来一起搞臭沈晨的名声,怕是连司马徽和庞德公帮忙都没有用,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讲武德了。

不过沈晨却很清楚,这些人哪怕道德品质不错,但终究是不会体恤仁爱百姓的士族,与自己有本质区别,所以即便是他们讲武德,自己也不能认同他们。

沈晨沉声道:“汉室颓倾,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世人愚钝,却是不知道天子在曹操手中只是发号施令的器具罢了,如今也就只有使君能够拯救汉室江山。”

刘表摇摇头道:“荆南张羡叛乱,江夏孙策来袭,我亦无能为力。”

“嗯。”

沈晨拱手道:“所以我才愿意为使君分忧,若是将来天子不测,遭了曹操毒手,也就只有使君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