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的这个‘宁求军校莫部官差’真是爷教的?”打发走了来通报的内侍,汪皇后一脸疑惑地望向正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朱祁钰。
“还让不让人睡了?这不是都准备离京了吗,怎么这些鸡毛倒灶的事情还要来烦我?”朱祁钰可不管明朝人是不是理解什么叫鸡毛倒灶,只关心自己的午休有没有得到很好的落实。
这午休可不能小瞧了,有时候只是小小的眯一会儿,就能够为整个下午的工作效率补充足够的精神。可以说是有充电五分钟,待机一下午的功效。
再者说都已经人过四十的年龄了,没有足够地休息时间晚上哪有精神头办事呢?就算是自己想要摆烂好好休息一下,后宫里那么多张嘴还等着喂呢!就算是硬撑着也必须给立起来,大不了让后宫们上来自己动了不得了。
“原也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不满汪皇后听完小报告后还要跟自己核实扰了清梦,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复了自己这个性格耿直的大老婆。
“我记得当年只是顺嘴跟他们兄弟提过一次,原意是指天下间酷吏之害更甚刀兵,而在百姓心中如何来看待朝廷只要看下百姓遇到难事时是求助吏差还是求助于官军了。”自从内侍进来禀报大殿里的消息时朱祁钰就模糊间意识到这个午觉是睡不成了,又或者自己选错了睡觉的地方。
早知道就该到静妃那里去,只要不是天塌下来,静妃是绝对不会打扰自己睡觉的。如果不是自觉人老色衰已经不堪伺候,朱祁钰就算要吃奶静妃都会毫不犹豫地掀起衣裙跪请陛下享用。
想想历史上的朱见深为什么会对万氏那么钟情,无非也是差不多的情怀。历史上朱见深的童年那可谓是一个跌宕起伏有如儿戏一般,立上太子位没多久二叔成了皇帝,打赢了北京保卫仗之后的朱祁钰没多久就谋划废了孙太后立的太子朱见深,改立了自己儿子朱见济。
哪怕是朱见济早夭,朱祁钰也是坚持努力要自己再整出个儿子来。那会的前太子朱见深在宫里活得叫一个小心谨慎,身边的人,就算是亲娘也不怎么亲近了,至于后世里孩子们讨厌的学习......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谁会关心一个废太子的童年学习问题,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未知的。
要不是朱祁钰身体垮了,给了石亨、曹吉祥几人机会夺门拥太上皇帝朱祁镇复辟,朱见深这辈子估计跟建庶人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经过大起大落后的朱见深年纪轻轻登基后还不得把曾经在自己最苦难时一时守候在自己身边如母、如仆,如妻、如姐的万氏给宠上了天。说直白一点,也不过就是一种心灵的慰藉。万氏两腿一蹬,心灵少了寄托的成化皇帝没多久也就噶了屁,可见恋母情绪并不排斥睡年轻姑娘,只是一定要有自己恋的那个如母如妻的女人能够随时陪在自己身边。
如果不是遇到这一世的朱祁钰,静妃至多也就是静慈仙师座下曾经陪伺过的道姑,负责洒扫浣洗的低等宫女,受人欺负终其一生而已。
“爷说笑了,这百姓若是遇了难事,可不就还得是报官吗?既然要报官,自然就会找上差、吏了,怎么会求助于官军呢?那可不是南辕北辙了。”汪氏听了朱祁钰的说法不以为意的调笑了一句,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嗯,我听你这话里多少有些觉得我教坏了孩子们的意思啊~”朱祁钰伸个懒腰,用力抻了抻懒筋,说道:“要说这官、吏确实应该是守护着百姓的才是,只不过如今的官吏们守着的不是百姓,而是百姓的钱袋子哟~”
“钱袋子?爷是说官吏们盘剥百姓?那总归是少的,爷主政大明,满天下都说这是中兴大明呢!哪里会有官吏敢在爷的治下欺压百姓。”汪氏笑笑,给朱祁钰端来茶水漱口,又递上一块温热的毛巾给男人擦脸用,就差没有亲自上手了。
“哼哼,刚才听到的那些可不就是在说天下间的官吏们都在干的事情吗?”朱祁钰一口水吐出,恨不能将这口水化为水箭射死那些脏官。
“总归是少的,爷治下这么些年不也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么...”
“是只爆出来这一件事情而已,王文掌管都察院时几乎每日都有对百官的弹劾,官员们处事自然小心翼翼。俞士悦终究还是心软了些,掌刑部可以‘慎刑明典’,掌都察院嘛......”对于俞士悦担任左都御史期间那一套在刑部时的作派朱祁钰有些看不上,能做在最高审判席位上有良好表现的人并不一定就适合在监督、检察的位置。
“我敢打赌,只要细查一遍这天下间的官员有一半人得砍头。”
“瞧爷说的,哪有把自己治下官员说的这么不堪的。要真是按照太祖时《大诰》来定罪怕是重了些。不过能够只砍一半脑袋也算是爷治国有方了,高皇帝、文皇帝时被砍掉脑袋的官员可不在少数。”汪氏的话听在朱祁钰耳里像是安慰更像是嘲笑。
“嗯呐,一半是砍头,还有一半是活剐了,诛族这种我都懒得计较了。”朱祁钰鼻子里哼出个音来,对于眼下官场很不抱希望。
“那见深这孩子能应付得了吗?爷方才也没有说什么,像是并不在意似的。”汪氏小声问向朱祁钰说道。
“挺好的呀,现在咱们这位太子做得很好。”朱祁钰似乎想到了什么,坏坏地笑道:“先是让王文上奏要严查严办,另一面自己又定下了交由总督、布政使查办的意思,很容易让下面那些官员放松警惕。”
“啊?”汪氏不解。
“王文一直就是个臭名远扬的主,外面不知道的只看到监国太子驳了景泰老臣王文的奏折,必然会想着王文的意见不被太子重视,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见深这孩子不错,虽然手段上还稍有些稚嫩,但也有些模样了。”朱祁钰猛干了一口菟丝子茶...好苦,里面还掺了什么玩意儿?这是晚上要拿自己当大牲口用啊!
“这岂不是让外人觉得君臣不和?”汪氏问道。
“是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朱祁钰没有怪汪氏说错了话,这会还没传位给朱见深,还不能说是君臣不和呢!
“见深这孩子不错,用这个手段就可以下一盘大棋...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