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皇帝话里话外的都是在问自己想站哪个队,只能回答要坚定的站在以景泰皇帝为领导的朝廷周围,紧跟朝廷脚步,景泰皇帝陛下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在景泰皇帝陛下代表的天意面前,一切力量都是蜉蚍撼树、螳臂挡车。
杨善相信,无论自己当时表现的多么像景泰朝廷的忠臣,皇帝也不信,因为那眼神中充满地戏谑之意根本藏不住。显然,皇帝也没想藏住那眼神想表达的真正意思。
只要自己这次北行敢玩一点虚的,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一定会被查到童年时翻墙看寡妇洗澡的恶劣行径。至于结果,杨善根本不敢想,皇帝只要一个眼神,锦衣卫那群杀才自然能把证据搜集到让满朝文武都没有话可说。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还欠了章氏一族的人命,朝廷里那些文官只是碍于自己一直以来苦熬,落下的把柄不多,否则一人一口唾沫杨氏也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罗绮、李实两个人真是实在,简单几个问题就把知道的全都给抖落了出来。再结合之前从瓦剌使者和锦衣卫提供的信息来看,杨善眼珠子一转仔细查看朝廷安排的礼物。
礼物简简单单,看起来贵重实际上卵用不顶。这种东西拿去走个形势没有问题,要想结也先欢心顺利迎回上皇可能会有些问题。
从各种信息上来看,也先确实想把人送回来。可是也先需要一个体面的台阶,这个台阶朝廷给的不情不愿,对于也先而言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此时的杨善除了自己那十八个心眼全数转动之外还使出了自己浑身解数,在民间大肆采买绮绣、师比、阿锡、女红、钱扣等瓦剌人喜欢的物品,再加上亟须的新奇物件作为赏格,命令使团人员一起带上朝漠北出发。
景泰元年七月二十七日,杨善一行人的速度比罗绮、李实脚程快了不是一丁半点,一行人到达瓦剌大本营地。
也先身旁亲近的田民作为馆伴(接待宾客 的馆舍管理负责人)奉也先之命前来接待。
田民,一听姓名就知道是个汉人。能免作为也先的亲近人也可以想得到一定是跟喜宁一般的汉奸。杨善表面亲近,心里清楚,小心翼翼应付着。
“杨少宗伯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身为汉人,却成了瓦剌的馆舍接待负责人,自己不感到一点羞耻反而还有些引以为荣。
当然引以为荣了,如果在大明田民只是一介小民,一辈子没机会跟礼部左侍郎坐一起喝茶。
“田馆伴有劳了,杨某奉朝廷使命前来迎回上皇,是无上荣耀,不敢称辛苦。”杨善不冗不卑,微笑着拱手回道。
“少宗伯请入帐奉茶。”田民伸手一邀。
“馆伴请。”杨善还礼后,两人一同走进帐篷。
两人虚情假意交谈了几句后,田民笑道:“实不相瞒,其实田某也是中原人士。”
哼哼,看出来了。田民田民,就是务农的平民嘛!杨善这时候难免有些恶意揣测田民父祖文化程度的意思。
“哦?未曾想田馆伴也是中原人士,说来惭愧,莫不是几何时为瓦剌军马所留?只不知为何留在太师这里当了差?”
“杨少宗伯猜的不差,田某被留于此许多年未曾返乡,对大明风物都已经忘却了。”中原流传一句老话,只不知道是哪个时代传下来的,叫做吃饱饭不想家。
无论哪朝哪代,其实国家兴衰苦的都是老百姓,而封建时期老百姓更苦。宫里那么多宦官,就有很大一批是普通百姓家里实在吃不饱饭了才将年纪较小的送进宫里当差,也算是给孩子找条活路。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只能自认倒霉。如果能活下来,甚至还能混个蟒袍加身的那就是全家人的福份。这种牺牲一人,搏全家出路的事情在大明朝太普遍了。
田民被留在瓦剌后有饱饭吃,有女人睡,无论也先是不是愿意放恐怕也都不愿意回了。
“倒是苦了田馆伴,若是有意,不防随本官一同回大明看一看,走一走。”杨善随口发出一个善意邀请,至于应不应允就不在杨善考虑当中了。
“少宗伯有心了,田某倒也想回去看看,只是家中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在。”说罢,田民似乎面有悲戚。稍顷,田民反应过来后说道:“田某失态,让少宗伯见笑了。”
“哪有哪有,人之常情而已。”杨善轻轻一笑并不多说话。看样子这个田民不是担心朝廷秋后算账就是家里真没什么人值得留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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