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蒋爷和展爷来到美珍楼,刚一进去,就听到楼上传来 “叭嚓叭嚓” 的声响,原来是韩天锦还在那儿乱砸乱打呢。掌柜的看到蒋爷和展爷,认出了他们,说道:“之前你们二位不是在楼上动手了吗?” 蒋爷点点头说:“没错,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他们走进柜房,蒋爷把奉旨抓贼的事跟掌柜的详细说了一遍,还叮嘱掌柜的千万别泄露出去。又让掌柜的把铺里损坏的东西都列个清单,包括两桌酒席和贼人的酒席钱,都由他们来付。掌柜的忙说:“既然是你们奉旨办差,这点小钱就不用老爷们出了,只求老爷们把楼上那个人请下来吧,我们可没人敢上去。” 蒋爷说:“交给我们吧,晚上我们在三元店公馆等你的清单。” 说完就出来了,蒋爷上楼把韩天锦带了下来。天锦问:“四叔,抓住贼了吗?” 蒋爷摇摇头说:“没抓住。” 天锦不满地说:“不让我出来,我要是出来肯定就抓住了。” 蒋爷说:“行了,别啰嗦了,走吧。” 他们出了美珍楼,径直往公馆走去。回到三元店,艾虎和吴必正都已经换好衣服了。蒋四爷说:“刚才这老人家说在五里屯开糕饼店,白菊花在他家里。我想这贼从水里逃走后,没去团城子的话,今晚肯定在这糕饼店。你们谁去那儿打听一下?” 蒋爷问了半天,却没人回应。连着问了三次,都没人愿意去。蒋爷看着徐良说:“徐良,你去一趟。” 徐良连忙摆手说:“侄男我不去。” 蒋爷又问艾虎,艾虎也不愿意去。蒋爷眼珠一转,突然明白了,说:“哎呀,你们是怕被人误会啊。你们都不愿意去,那只好我去了。” 冯渊在旁边说:“他们都不愿意去,我去。我心里没鬼,不怕被人怀疑。” 徐良笑着说:“你就为了出风头才去的吧,这正合你意。” 冯渊气得脸都红了,说:“我要是有一点坏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 蒋爷拦住徐良,对他说:“之前你不肯去,现在冯老爷要去,你别乱说了。你们俩以后别再开玩笑了。冯老爷,有件事你得听我的,你要是到五里屯找到了白菊花,可别想着自己立功把他抓住,只要看到他就赶紧回来报信,这就算大功一件。” 徐良不屑地说:“他能抓住白菊花?我都抓不住,他要是能抓住钦犯,我就给他一路磕头磕到五里屯,还拜他为师。” 冯渊被气得浑身发抖。智化在旁边说:“你去吧,冯老爷,别理他。” 蒋爷认真地说:“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冯渊拿上装夜行衣靠的包袱,刚出屋门,就碰到艾虎,冯渊说:“兄弟,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艾虎跟着他来到一间空房里。冯渊看着艾虎,诚恳地说:“贤弟,要说咱俩的交情,那是最亲近的了。我的师傅就是你的干爷,可他们都看不起我,我一定要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能抓住白菊花,他们肯定就会对我刮目相看了。” 艾虎安慰他说:“大家不是看不起你,是因为你平时太爱开玩笑了。” 冯渊急切地问:“我要是抓住白菊花,你高兴不高兴?” 艾虎笑着说:“咱俩就像亲兄弟一样,你立了功,我当然高兴。” 冯渊犹豫了一下,然后 “扑通” 一声跪下,说:“我想跟你借样东西,你要是借给我,我就去,你要是不借,我就死在你面前。” 艾虎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问:“你要借什么?” 冯渊说:“我要是见到白菊花,论打架,我不怕他,他的暗器我也能对付,就是他那口宝剑让我头疼。今天在美珍楼你和他交手,你们刀剑一碰,好像把他宝剑磕伤了。我看他后来只敢躲着你,不敢和你正面交锋,肯定是你那宝刀厉害。你要是想让我成功,就把宝刀借给我用一下。” 艾虎一听,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在大相国寺我得到这把刀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师傅教导我的时候,你也听到了,这刀在我命在,刀没了我命就没了。自从有了这把刀,我白天黑夜都不离身,别说是你,就是我师傅来借我也不借。我刚才说了,咱俩像亲兄弟,除了这把刀,其他东西随便你借,你可别生气。” 冯渊说:“咱俩兄弟,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那我再借你一样东西行不行?” 艾虎说:“除了刀,都行。” 冯渊说:“把你的熏香盒子借我用一下。” 艾虎心里想:“他还真有心,居然还记得熏香盒子。” 艾虎有点为难,不想借,可又不好拒绝,只好说:“大哥,你也知道,这熏香盒子是小诸葛沈仲元的,我是偷来的。我借给你,你可千万别弄丢了,到时候得还人家原物。” 冯渊保证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弄丢呢。要是丢了,我这条命赔给你。” 艾虎把熏香盒子拿出来交给冯渊,还仔细地教他怎么用,连堵鼻子的布卷都一起给了他。圣手秀士冯渊告别艾虎,离开公馆,朝着白沙滩走去。他一路上打听,终于到了五里屯东口外面,看到一个手扶拐杖、七十多岁的老头。冯渊走上前,礼貌地问:“老人家,请问五里屯在哪儿?” 老头看了他一眼,说:“这儿就是五里屯。你找谁?” 冯渊说:“这儿有个糕饼店,在哪呢?” 老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冯渊心里嘀咕:“怪不得他们都不愿意来,这地方的人可真不友好。” 他无奈地走进五里屯东口,路北有个小巷口,看到好多人在那儿蹲着,都是年轻人,一个年纪大的都没有,而且都面朝北看着。在北头有个铺子,是五层台阶,没有门面,只有个风窗子,上面挂着个横匾,写着 “发卖茯苓糕吴家老铺”。冯渊朝着正北方向走去,要上台阶的时候,有人对他说:“还没出来呢,你别进去。” 冯渊看着这些人,心里暗暗骂道:“这些家伙,没一个好东西。” 他也不理会他们,拉开风门子,走到柜台前,问:“你们这儿卖糕吗?” 那怯王三不耐烦地说:“这是糕饼铺,当然卖糕。” 冯渊刚要再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众人都往北跑去。冯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出来,看到那些人顺着小胡同一直往北跑,他也跟着跑,到了北边,就看到了吴必元的大门。只见门半掩半开,里面站着个女人,头上戴着好多花朵,穿着一件西湖色的大衫,葱心绿的中衣,红缎弓鞋,系着一条鹅黄汗巾,脸上化着浓妆,虽然有点姿色,但一看就是那种妖媚轻浮的女人。她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扶着门,还把一条腿跷在门槛外面,这样别人就能看到她的红缎弓鞋了。她嘴里咬着一块油绿绢帕,眼睛斜着,正盯着一个相公看。那个相公二十多岁,戴着文生巾,穿着百花袍,白绫袜子,大红厚底云履,脸白得像玉一样,五官很清秀,一只手握着文生巾的飘带,一只手反背着,拿着一把泥金折扇,也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女人。周围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可这两人就像傻了一样,浑然不知。就在这时,冯渊听到正北方向传来一声咳嗽,抬头一看,竟然是白菊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