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爷心里清楚,此刻绝不能贸然去追白菊花,当务之急是查看郑天惠的状况。只见郑天惠躺在地上,肩头处中了一镖,好在他自己强忍着疼痛将镖拔了出来,此时正疼得哼哼唧唧。展爷立刻扯着嗓子呼喊当地的负责人。没一会儿,一个叫刘顺的人匆匆赶来。展爷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是展爷,御前护卫。你叫什么名字?” 刘顺赶忙恭敬地回答:“小人叫刘顺,给展护卫叩头。” 展爷紧接着问:“你们这儿有个叫纪强的,你可认识?” 刘顺连忙点头:“认识,那可是我敬重的纪爷爷。” 展爷皱着眉头说:“这是他的二徒弟,被他大徒弟用毒药镖给打伤了。你赶紧找几个人来,带上一块门板、绳杠,再取一碗无根水。” 刘顺不敢有丝毫耽搁,忙不迭地去准备。
过了好一阵子,刘顺带着几个人回来了,有人扛着门板,有人夹着绳杠,还有人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碗水。展爷迅速从怀中掏出药,轻轻撕开郑天惠肩头的衣服,先仔细地给他敷上一包药。此时郑天惠的牙关还没有完全咬紧,展爷费力地将他搀扶起来,把另一包药缓缓灌进他嘴里。郑天惠顿时哇哇地吐了许久黑水,整个人虚弱得像一滩泥,身体软塌塌的。大家齐心协力把他安置在门板上,穿好绳杠,刘顺在前面举着灯笼照亮,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银须铁臂苍龙纪强家赶去。
眼瞅着就要到纪强家门口了,展爷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白菊花张狂的哈哈狂笑。展爷赶忙压低声音对众人说:“先把门板轻轻放下,千万别出一点声响,凶手就在里面,待我进去将他擒获。” 众人被展爷的气势镇住,大气都不敢出,依言放下门板。展爷示意他们吹灭灯笼,自己则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纵身蹿上墙头。往院子里这么一瞧,展爷的心猛地一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白菊花在镖打郑天惠后,被展南侠一番追赶,心里便起了恶念。他暗自思忖,师父本不应把药给郑天惠。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纪强家门口,一个飞身就跃进了院子,接着大步迈进屋内。姑娘瞧见他,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你又来做什么?从今往后,别想再踏进我们家半步!” 白菊花却一脸不屑,冷哼道:“丫头,你给我闭嘴,少在本大爷面前聒噪。” 这恶贼见到师父师母,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顾,傲慢至极。纪强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呵斥道:“晏飞,你简直无法无天,太不像话了!” 白菊花却顶嘴道:“老东西,你最好赶紧住口,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叫我晏飞?” 老头子听闻此言,气得浑身哆嗦,愤怒地说:“你是我徒弟,我不叫你晏飞叫什么?” 晏飞满脸鄙夷,大声说道:“谁承认是你徒弟了?就因为你做事糊里糊涂,我才要跟你彻底断绝关系。” 老太太在一旁也气得不行,忍不住说道:“老头子,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弟,竟然这样辱骂你。晏飞,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老头子,咱们就不该有这样的徒弟。罢了,散了也好,省得天天闹心。” 纪强强压怒火,质问道:“好你个晏飞,你说我做事不靠谱,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 白菊花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老东西,这解药可是我花大价钱配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给别人。可现在呢,你一看到银子,又有个当官的在旁边,你就毫不犹豫地把药给了他,去救我的仇人。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一直拿银子养着你们全家,你们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 姑娘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眼睛瞪得像铜铃,怒骂道:“好你个白菊花,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们,你给我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白菊花却一脸淫邪,调戏道:“好个泼辣的丫头,你也敢对我大呼小叫?要不是我,你能穿得这么漂亮,打扮得像个公主似的?你就算把自己献给我,都还不清我的恩情。” 这句话气得姑娘满脸通红,她咬牙切齿地说:“本姑娘今天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就快速摘下头上的簪环,用绢帕把头发随意一裹,几下脱掉外衣,解开裙子,转身冲进里间屋拿了根棍子。纪强见状,急忙对晏飞说:“晏飞,我们姑娘不懂事,得罪你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过她这一次,赶紧走吧,以后咱们就当互不相识。” 老太太也蹒跚着过来,一边用力往外推着晏飞,一边苦苦哀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饶了她吧,给我们留下这个女儿。你要是不肯走,我给你跪下叩头了。” 晏飞被老太太推搡到屋门外。
这姑娘脾气火爆,拿着棍子就想冲出去。老太太伸手阻拦,可哪里拦得住。白菊花站在院子里,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嚣张地挑衅:“丫头,你要是敢出来,就是自寻死路。” 姑娘会些功夫,用力一推老太太,像一阵风似的从旁边蹿了出来。晏飞见姑娘出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迅速回手抽出剑,和姑娘激战起来。屋里纪强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哀求晏飞:“晏大爷,我求求你了,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千万别伤了我女儿的性命啊。” 老太太在院子里 “扑通” 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白菊花听着纪强的哀求,又看到老太太那可怜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有点下不去手了,便虚晃一剑,说道:“罢了,看在他们老夫妻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 说完,转身朝着墙根奔去,一个纵身就蹿出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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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姑娘这时候就该冷静下来,可她性子太倔,根本不听劝,也跟着蹿上了墙。哪知道白菊花出去后,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像个阴险的猎手,在墙根下蹲伏着,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镖,就等着姑娘上钩。姑娘要是不追,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可她这一追,正好中了白菊花的圈套。姑娘刚探身到墙外,白菊花就猛地把镖往上一甩,只听 “噗哧” 一声,姑娘惨叫一声,中镖后像断了线的风筝,翻着筋斗就摔了下去,“噗咚” 一声重重地栽倒在地,手里的棍子也脱手而出。老太太眼睁睁看着姑娘从墙上摔下来,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查看。这一看,老太太只觉得天旋地转,“哎呀” 一声,也跟着昏死过去。
原来姑娘被白菊花一镖正中咽喉,这致命的一击让她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直直地摔回院子里。老太太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看到女儿惨死,顿时悲痛欲绝,破口大骂:“好你个白菊花,你这个天杀的恶魔!” 骂完就一口气没上来,死过去了。这恶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跳回院子里,还想强词夺理。他二次纵进墙来,低头看到姑娘和老太太都已没了气息,不但没有一丝愧疚,反倒放声大笑:“丫头,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不知死活地追来,这就是你的命数,阳寿已尽。你死了可别在阴曹地府里怨我。” 屋里纪强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灵敏,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姑娘肯定是中了白菊花的暗器,又听到老婆子骂了一声就没了声响,心里明白肯定是出了大事。纪强悲从中来,高声喊道:“晏飞,你别走,进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晏飞满不在乎地说:“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东西还能说什么。” 刚要进屋,老婆子却奇迹般地缓过一口气,哭天抢地地骂道:“晏飞,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你害死了我女儿。我们老两口都这么大岁数了,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还被你残忍地打死了。老头子,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弟,不仅学会了你的本事,还学会了用暗器杀人。现在他用暗器害死了我们女儿,我也不想活了。晏飞,你干脆杀了我吧,让我去陪我的女儿。” 说着,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死死揪住晏飞的衣裳,声泪俱下地说:“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白菊花厌恶地用手一推,冷酷地说:“你要想死,自己找个地方解决,别在我面前碍眼。” 老太太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眼神中透着决绝:“我就是要死在你手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说完,不顾一切地朝白菊花撞过去。晏飞往旁边一闪,顺势对着老太太的后背狠狠打了一掌。老太太本就年老体弱,哪能承受得住这一掌,“噗咚” 一声,脑袋像个脆弱的西瓜,正撞到墙上,脑浆迸裂,鲜血和脑髓溅得到处都是。老太太一死,白菊花却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老婆子,这是你自己撞到墙上死的,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屋里纪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悲痛和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他连连喊道:“晏爷,晏大兄弟,你进来。我有几句心里话,说完你再走。” 晏飞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傲慢地说:“老东西,你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 纪强强忍着悲痛,缓缓说道:“晏飞,我一家三口,如今死了两个,都死在你手里。一个被你用镖打死,一个被你摔死。你看看我,现在眼睛瞎了,孤苦伶仃,谁来照顾我?不如你就做件善事,杀了我吧,也算给我个解脱,以后说不定上天会眷顾你。” 说着,跳下炕,摸索着朝白菊花扑过去,声音颤抖地说:“晏飞,快拔剑,我只求一死。” 白菊花看着师父这副凄惨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缓缓抽出剑,那冰冷的剑刃离着纪强的脖子近在咫尺。毕竟师徒一场,这恶淫贼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又把师父推开。老头子 “噗咚” 一声摔倒在地。晏飞冷漠地说:“你要寻死,何必让我动手?” 纪强躺在地上,绝望地说:“晏飞,你不敢杀我,就别走吧,等我死了,你再走不迟。” 然后自己摸索着找到一根绳子,又艰难地爬上炕,凭着记忆摸索着窗户框,把绳子穿过来,打了个套,紧紧抓着绳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街坊邻居们都听好了,要是你们以后收徒弟,可千万别像我这样。我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这个徒弟,还传了他暗器。可他呢,本事学全了,就开始恩将仇报,打死他师妹,摔死他师母,现在又要逼死我这个师父。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一定要让他得到报应。晏飞啊,晏飞!但愿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心安理得,阳世我没法说理,我就到阎王殿跟你把这笔账算清楚。” 说完,把绳子往脖子上一套,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手脚在空中无助地乱蹬,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白菊花看着眼前的惨状,毫无怜悯之心,哈哈一笑:“丫头自己找死,被我一镖毙命;老婆子跟我撞头,撞死在墙上;老东西自己上吊死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