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长脸色很是不快:“大人,恕老夫直言,若依大人所说,是否是任何一个农人都可以到官府任职?”
谷清心下直叹气!这刘广奇还真是酸儒一个!什么话都敢说呀!
贺晨捧起茶壶给刘广奇续上茶水:“刘院长,本官这些话有所冒犯,还请刘院长莫放心上!适才本官所说,于书院学子来说,纵然难以接受,但也请刘院长稍加斟酌。”
刘广奇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迎上贺晨诚挚而清澈的目光:“老夫记下了,改日老夫到衙中求见大人。”
“好,还请刘院长带我们到院中走走。”
“这边请,大人。”
贺晨和谷清跟随刘广奇走进一间讲堂,刘广奇径直走到讲堂上首:“诸位学子,这两位乃是府尹贺大人和礼房谷大人!”
一众学子齐齐朝贺晨和谷清躬身一礼:“见过大人!”
刘广奇抬手:“还请大人给众学子训话。”
刘广奇站到一侧之后,贺晨站到讲堂上首中央朝一众学子拱手一礼:“诸位学子有礼了!请坐。”
一众学子纷纷落座,独有一人依然站立,贺晨看向站立之人,只见站立之人再度躬身一礼:“大人,学生杨毅有一疑惑想要请教大人。”
谷清转眼看了刘广奇一眼,心中怒气渐生!
“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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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为官清正爱民,半雨坡贺家田庄贺长明残害乔猎户一案,南州州衙自上而下反应神速,曲江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可乔猎户妻女本该在半雨坡守孝,据说至今仍滞留大人府中,不知大人出于何种考量?”
“其一,乔猎户妻女不日即将前往半雨坡祭奠,之所以是祭奠,全因乔猎户尸首分离,且其面部遭受野兽啃食之下,府衙担忧乔猎户妻女受到惊吓,所以已由衙差将其下葬;其二,乔猎户之妻再三乞求留其母女两人在本官府中做工过活,且护其母女周全,本官的夫人宅心仁厚,再三替其求情,本官便应允了,不知本官的解释是否合乎情理?”
杨毅再度一礼:“大人身系南州万民福祉,大人之一言一行更是万民行止守则之榜样!大人难道不考虑瓜田李下之嫌?”
“本官有憾,憾于乔猎户命丧歹人之手,致使一个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你口中的考量,所谓的瓜田李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官已经应允乔猎户之女乔芷成为本官贴身侍婢,应人以诺,自不更改!攸关人命,与本官可能承受的闲言碎语相比较之下,熟读圣贤书的你,也定知该当如何。”
“正因乔猎户一案,给南州府衙及三县县衙的官吏、衙差、府军、府兵、乡勇,乃至你们一众学子发出了警示!相较于曲江、平江、清水、鹿县这四座城池及各县一应关隘城堡之安平清明,我南州一应小集镇堡村寨,因人力受限之故,百姓迫切希望官府为其伸张正义公道!这当中需要你们!”
“本官想问你们?这城中污秽归置,于饱读圣贤书的我们来讲,是不是本不屑于说及?但不说能行吗?一座城池处处污水横流,蚊蝇遍地,臭气熏天,诸位试着想一想,为官者不提不说行吗?”
一众学子都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诸位学子,污秽归置收取三五铜钱一事,起初之时可谓是民怨四起,本官再问诸位学子一句,负责收纳运送污秽物出城的这些人,其生来便该是这般?皇朝律令哪一条指定的?这些人需要生活,需要养活家人!诸位学子可知城外的一个又一个大粪塘之效用?田地里的每一棵庄稼、每一棵菜苗,都因大粪塘里那一瓢瓢的粪水而茁壮成长!”
贺晨看着一众学子紧闭嘴唇,喉头不住涌动,轻叹!
“诸位学子可知州衙为何耗费巨大人力财力整修路道堤坝河库沟渠?”
刘广奇看向一众学子,见没有一人胆敢起身应答,脸色很是难看地将脸扭往一边。
“诸位学子定然是在深思此间关切,便以此为题,本官期待诸位学子之真知灼见!刘院长,三日后将众学子之文章交上谷大人过目,可否?”
“老夫遵命!”
贺晨和谷清一行人离开曲江书院之后,刘广奇将自己关进书房,摇头叹息不止!
“大人,下官办事不力,还请大人恕罪。”
贺晨伸手阻止谷清:“谷大人这三个多月以来,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书院、公学、私塾复学已然十之七八,此等功绩非常人所能及,本官心知肚明。根深蒂固的贵贱之分,岂是一朝一夕间能有转变?”
“大人,这些学子当中能过府试者寥寥无几,更遑论前往帝都选考!难道全都置之不理?”
“那自是不能,十数年苦读,莫说光阴无价,单说其支出银钱,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
“大人可是已有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