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放手

“我从来都是跟在你的身后,从来都像个甩不开的狗屁膏药。我从来不知你很烦、很累,我从来都是一意孤行。时至今日,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错了。”

“容山隐,阿隐哥哥,所以,我最后和你道别一次,好不好?”

温月决定为了这些遗民牺牲,决定为了他们剪断翅膀,受困樊笼。

她所有的恩情、羁绊、牵挂,她都舍弃。

容山隐听得很明白,温月在说——她不要他了。

容山隐能看到温月眼里的脆弱与易碎,他想救救她。

他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去握温月的手腕。

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温月的眸子浮现朦胧的雾气,“你在说什么?”

容山隐好害怕她会逃跑,他顺着她的腕骨,一点一点往上挪,扣住她的臂弯,攀上她的肩膀。

在这一晚,容山隐舍下所有礼义廉耻,舍下所有体面与自尊。

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抵在温月的肩胛骨,把她死死按到怀里。容山隐一贯空荡荡的内心,在这一瞬被填满,他柔情备至地说:“阿月,如你从前说的那样,我们回到山上,我们再也不下山了。”

他心疼她,容山隐终于有一次承认,他也会害怕失去温月。

温月呆若木鸡,她直直地站着,像一根硬邦邦的木头。

她没有反手拥住容山隐,她任容山隐用那种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强烈力量拥抱自己。

温月做不出任何回应。

她的鼻子好酸好酸,眼角热潮潮的,她想哭,却又笑了一下。嘴角弧度上扬,笑比哭还难看。

温月问他:“容山隐,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

容山隐不懂:“阿月……?”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崩溃的时候,你才会有反应;在我拿鞭子抽你的时候,你才会动一动。”

“为什么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容山隐,你说你要来保护我了。”

容山隐听懂了温月话里的无助与难过,他生出了一丝怯意。

容山隐自负自大,他无动于衷,是以为温月会在原地等。

他以为只要自己回头就能看到温月。

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

“可是,容山隐。”

温月张开双臂,抱住容山隐的后脊,沿着他清瘦的脊骨,一寸寸往上挪动,温暖的指腹触摸容山隐的后颈,像是宽慰,又像是某种报复。

今后,轮到容山隐求而不得,轮到容山隐恋恋不舍。

温月对容山隐说:“容山隐,太迟了啊。我已经……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她语气里的婉叹令容山隐不安,待他要挣开温月,看她的神情的时候,脖颈处传来脉脉痛感。

是温月将迷药注入他的体内。

容山隐的手脚无力,意识变得混沌,他遭到了温月的算计。

此情此景,和他当初回京路上设计温月的画面一致。

这是他的报应……

温月决定作为人质去换那一城的遗民,她决定前往大夏,当巴苏的王后了。

她放下昏迷的容山隐,她看着他的眼眸涣散,对沉睡的男人说了最后一句话:

“容山隐,你尝过受骗的滋味吗?”

“容山隐,这是我还你的。”

“容山隐,我们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