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是跟在你的身后,从来都像个甩不开的狗屁膏药。我从来不知你很烦、很累,我从来都是一意孤行。时至今日,我好像也有点明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错了。”
“容山隐,阿隐哥哥,所以,我最后和你道别一次,好不好?”
温月决定为了这些遗民牺牲,决定为了他们剪断翅膀,受困樊笼。
她所有的恩情、羁绊、牵挂,她都舍弃。
容山隐听得很明白,温月在说——她不要他了。
容山隐能看到温月眼里的脆弱与易碎,他想救救她。
他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去握温月的手腕。
他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温月的眸子浮现朦胧的雾气,“你在说什么?”
容山隐好害怕她会逃跑,他顺着她的腕骨,一点一点往上挪,扣住她的臂弯,攀上她的肩膀。
在这一晚,容山隐舍下所有礼义廉耻,舍下所有体面与自尊。
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抵在温月的肩胛骨,把她死死按到怀里。容山隐一贯空荡荡的内心,在这一瞬被填满,他柔情备至地说:“阿月,如你从前说的那样,我们回到山上,我们再也不下山了。”
他心疼她,容山隐终于有一次承认,他也会害怕失去温月。
温月呆若木鸡,她直直地站着,像一根硬邦邦的木头。
她没有反手拥住容山隐,她任容山隐用那种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的强烈力量拥抱自己。
温月做不出任何回应。
她的鼻子好酸好酸,眼角热潮潮的,她想哭,却又笑了一下。嘴角弧度上扬,笑比哭还难看。
温月问他:“容山隐,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
容山隐不懂:“阿月……?”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崩溃的时候,你才会有反应;在我拿鞭子抽你的时候,你才会动一动。”
“为什么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容山隐,你说你要来保护我了。”
容山隐听懂了温月话里的无助与难过,他生出了一丝怯意。
容山隐自负自大,他无动于衷,是以为温月会在原地等。
他以为只要自己回头就能看到温月。
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
“可是,容山隐。”
温月张开双臂,抱住容山隐的后脊,沿着他清瘦的脊骨,一寸寸往上挪动,温暖的指腹触摸容山隐的后颈,像是宽慰,又像是某种报复。
今后,轮到容山隐求而不得,轮到容山隐恋恋不舍。
温月对容山隐说:“容山隐,太迟了啊。我已经……找不到上山的路了。”
她语气里的婉叹令容山隐不安,待他要挣开温月,看她的神情的时候,脖颈处传来脉脉痛感。
是温月将迷药注入他的体内。
容山隐的手脚无力,意识变得混沌,他遭到了温月的算计。
此情此景,和他当初回京路上设计温月的画面一致。
这是他的报应……
温月决定作为人质去换那一城的遗民,她决定前往大夏,当巴苏的王后了。
她放下昏迷的容山隐,她看着他的眼眸涣散,对沉睡的男人说了最后一句话:
“容山隐,你尝过受骗的滋味吗?”
“容山隐,这是我还你的。”
“容山隐,我们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