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想试探下他会不会说汉话,于是便尝试着问道:“请问先生,你可知金人下榻的馆驿在什么地方么?”
那男子听了他的问话之后,拿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面上带着和悦之色地问:“看你的这一身穿着打扮,难道是从中土而来的么?”
听得此人会说汉话,而且汉话还说得很是流利,张梦阳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是,没错,我就是从中土来的。”
说着,便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了男子的对面,热切地伸出手去想要跟他握手。
看到那男子一脸的茫然,张梦阳方才意识到这个年代里并没有握手礼之说,于是又尴尬地笑笑,略抱歉意地把手缩了回来,冲着男子微微地鞠了一躬。
“这位大叔,能在此见到你可真的是缘分哪。在这开京城里能遇到能说汉话的人可是不多!”
那男子笑了笑,提着笔继续在他的扇面上写字,一边有些得意地说道:“其实开京能说汉话的人可有的是啊,只不过你未必能一下子都碰上罢了,朝堂里有学问的明经博士们,随便哪一个的汉话都不比你我说得差。
“小兄弟,你是宋人还是金人,还是契丹人?是一个人来到开京的吗?”
张梦阳心中早已想好了措辞,听中年男子见问,便从从容容地笑着答道:
“在下是契丹人,姓萧。随着金人册封使团押运驼马箱笼等物到此的,晚间无事,出来闲逛了一回,没想到这开京城竟颇为不小,在街上转了几个弯之后便迷了路了。
“说起来真是惭愧得紧,因此不得不向大叔讨教馆驿的所在,万望您莫要取笑才是。”
“哦,原来是这样!”中年男子道:“开京在我们高丽的确算是一座大城,不过跟你们契丹人的燕京比起来,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
“哦,大叔您去过燕京么?”张梦阳看向他的眼光中,立刻便又多了几分亲切。
中年男子自得地道:“何止是燕京,我和你差不多大的那会儿,跟随客商向大辽贩卖皮货和人参,可没少往辽阳和燕京那些地方跑啊。最远的时候还到大宋的汴京哪!”
“哦,汴京你也去过?”张梦阳的目光中闪耀着难以置信的色彩:“那地方对于开京来说可真是太远了啊,为了生意跑这么远的路,大叔您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呵呵呵,钱嘛当然是要赚一些的了,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地跑那么远?不过若不是跑那么远,我这辈子恐怕都想象不到这世上居然还会有那么大的京城,市井繁华,车水马龙,光是在汴河上来来往往的货船商船,大的都能有两三层楼那么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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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对很多好朋友们说,他们都还不信呢,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说得再多都没用,井底之蛙就是井底之蛙!
“自从金辽大战一起,商路断绝,我旧日的营生也做不得了,就在开京城里开了这间客栈,随时向南来北往的客商打探辽东和中土的消息,只要战事一停啊,我还想再过一次千里长城,到燕京和汴京那边走一趟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