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嗯”了一声道:“没错。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我有骗你的必要么?合剌是绳果名义上的嫡长子,是太祖皇帝名义上的嫡长孙。
“绳果没了,直接立这个嫡长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么?就算当今皇上怀有私心,一意孤行地想要立你,恐怕是反对的声量也不会小。
“与其那时候吵翻了天,让大金国朝廷陷入分裂的危险之中,何如现今私下里做好交易,谈好价钱,大伙儿和和气气地把事情办妥了,也省的争争吵吵乱了家法。
“这样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保证大金国朝局的稳定,你杯鲁会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其中的道理用不着我多说,想来你也能明白的吧?”
张梦阳看着夜莺,把眼前的这个女人重新审视了一遍,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美貌女子,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心机竟然如此之深。
此刻,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温柔的企盼了,也不再有对他的依恋与信任,敬重与期望,而是深藏着的敌视与坚毅。
这种眼神,哪里还是饱含深情的妻子望着她所深爱的丈夫?直是一只善于捕猎的雌豹,死死地盯着落入她警戒范围内的强大猎物。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张梦阳心中不由自主地犯怵,他不愿意面对她,想要从她的眼底逃开,于是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好嫂子,你说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我做皇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的儿子将来也能做皇帝么。如果合剌做皇帝别人都赞成的话,那我这个当爹的还能有什么说的。
“只是眼下,由于大金国对中原的入侵,这红香会里头也是你争我吵地嚷做了一团,好多人不复先前那般听话了。
“他们大多数都是汉人出身,虽说反对赵宋朝廷是他们既定宗旨,但面对咱们金人的攻打,不少人也难免起了些同仇敌忾之念。
“他们主张先配合宋国官兵打退大金兵的进攻,然后再回过头来灭掉大宋。他们的策略是先抗金,再反宋。
“世间之所以会有红香会,本就是大宋朝廷灭了江南方腊之后,方腊的余党不甘心失败,默默地组织起来的一支反宋逆党。
“现在,在他们中的某些人看来,随着时局的发展,反宋已经退居次要地位了,反金抗金是红香会当前的头等大事。
“所以,我杯鲁屁股底下坐着的这把大头领交椅,也已经远不如先前那么稳当了。在那些主张抗金者看来,我是金国的驸马,金国的藩王,是没有资格执掌他们汉人的红香会的。
“他们甚至还在处心积虑地想要把我换掉,把我逐出红香会。另行推举一位汉人血统的来当他们的头儿。所以,目前我在红香会里的处境啊,也是岌岌可危……反正这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